第十一章 冷月明照 （四,下）
晨风习习，丽日高照。妮可儿依旧赶她的8：30正点班，来堵她的洛郡卫生局检查官玛丽莎，江涛则替妮可儿去接米雪儿来上班。
米雪儿肤色明亮，精神十足，好象并没有历经昨晚的那一场折腾。“医生说我还有十几天才能生”，米雪儿一见江涛的面，就这样说。
江涛心里惦着米雪儿“血块”的事，但又不好意思问。到公司提醒妮可儿打探，妮可儿到他办公室悄没声儿地说，是不是昨天中餐捎了点“熟地炖乌骨鸡”给米雪儿吃，吃出问题来啦？
江涛说“熟地”的功用你查过了吗？妮可儿说，查过……
江涛说，那就别吱声，免得彼得怪你。
这时候安吉拉推门进来说台湾安生堂的货，FDA已经放行了，明天就安排浓缩粉上机灌胶囊。江涛和妮可儿连声说好好好。安吉拉退了出去。
由于妮可儿下午要到全美最大的中文电台“AM1800”去推销“天然骨胶原”，现在要练对白，妮可儿和江涛就把米雪儿的话题打住。
俩口子这会儿坐到妮可儿的办公室里去，把门掩上，要安吉拉把所有给他俩的电话全打发掉。江涛的秉性，是凡事都要精密策划，不打无准备之仗，妮可儿的个性，则是见机行事，临场再作发挥。她常常说：“我是用女性的感觉去平衡你们男性的逻辑，感觉是到时候才有的，所以不必事先太紧张。”
后面这句话在江涛听来有时就象风凉话，坐享现成或坐享丰收果实的话。要知道，为了这个广播稿，江涛已辛苦了两三天，紧张了两三天。怎么把获有四项美国专利的产品，聱牙屈齿的医学术语，以及奥义无穷的生理机制在仅有的十分钟里表达清楚，又要有情趣，还要激发听众的购买欲，是江涛面临的棘手课题和全新挑战。
这会儿江涛扮节目主持人，时不时地提些问题，牵着线索，妮可儿回答，还掐着个表看时间。妮可儿早年在北国冰城教大学拿过“优秀教师奖”，阶梯教室的前排坐的尽是倾慕她的男学生。这几年转来做生意，加之英文讲得多，中文讲得少，见江涛摆出这付阵势，讲话竟有点结结巴巴了。
江涛说：“你怎么这样了你？”最不可思议的是眼前这位叱咤风云的巾帼翘楚，“商界女豪”怎么变成一个呀呀学语的孩童，一滩草前花间的露水了呢？
妮可儿本能地反击江涛语气间的奚落，开始一字不漏地照本宣科。江涛不耐烦地说：“这不行，这不行，你听1800做推销的那些个现在与我们同行业的speaker（演讲人），嘴巴象抹了油，一个比一个会说话，你这样出去，太嫩了！来，重新来过，你不要照本念，要讲。”
妮可儿无可奈何地笑笑说：“都是你，都是你，你在边上我就紧张！”
江涛一番番地要妮可儿“重新来过”，其间过足了他“老导师”的“瘾”。也只有在这时候，他江涛才觉得他完全“欺凌”着妮可儿，“占有”着妮可儿。
他想不到抵美这么多年了，妮可儿早已展翅高飞，变成一只金凤凰了，还遗漏着、缺憾着这么一个不大不小需要他提携、邦衬的弱点。
那是妮可儿的阿基里斯脚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