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z

一段轨迹。一段路。不知道通到哪里。文字亦如心情,“乱”释为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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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乌鸦一直没有好感,乌鸦民间又叫老聒,一身如丧门星般的黑衣,沧老干涩的
鸣叫。"枯腾老树昏鸦,断肠人在天涯",在中国由远而近的传说和记载中乌鸦总是
与不吉,眼泪, 野地,乱坟岗,衰败凄零等相依相随,即使是在朗朗的晴日,鸦
的出现也是伴着聒噪与烦心。

好不容易在童年的记忆里找到一个对乌鸦出赞扬声的“乌鸦喝水”的故事,这是一
个甚比司马光砸缸而更有灵智的童话:乌鸦够不到喝瓶子里的水了,便衔来小石子
充填进瓶子里直到里面的水涨起来。这记忆才冒个头,马上又被另外一篇“狐狸与
乌鸦“里乌鸦愚蠢而又喜欢被捧承而失去口中的肉而为世人讽笑的童话所取代。

成语“乌合之众“更是把乌鸦无事聒噪有事作鸟兽散的的形象高高的吊了起来,锁
定在了空中。
我一直以为是这样,乌鸦就是这样。


我们常打网球的球场的侧面和正面是大片的森林,森林里有很多高大的枫树,森林
往北一直延续到北温的海边,往东直和高贵林绵绵不绝的群山连在了一块。球场的
另一边是一块棒球场,周围鸦雀常鸣,最近又有从更北的北方飞来的雪雁到此过冬,
森林更热闹了。

秋天最后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要好。黄叶落尽后的枫树在初冬的寒风中叉枝威立,灰
竭色的细小的枝条如网状般汇成枝节再汇集于树干。如是从下往上看则是放射状的
勃发的布向天空望着明春的棕竭色的枝,稍谈偏灰的便是它的叉丫,综黑色的生命
的脉络清晰的印在蓝天白云下,坦坦然凌风而立,面迎严冬。


随着几场最后的秋雨,随着北温雪山的白帽渐渐戴起,落尽黄叶的球场显得更空透了,
鸟儿们的鸣叫声从林中隔空传来,更是空彻惋转。从球场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的雪山。
这里的初冬常阴雨绵绵,晴天不多,每打一场球便看一次北温的雪线越往下走,当白
雪盖住那一块人工劈出的雪道时暖暖的滑雪的季节又要开始了。

天晴日好,打球的同时抹不出视野的是一天比一天更往下坠的雪线,听听林中鸦雀的
鸣叫,出一身热汗再盼盼冬天,盼盼冬天的一场大雪,盼盼明年春夏长长晴朗的白昼,
冬日就这样一天天临近了。


就是在这样一个秋末初冬的日子里,那天我们正在打比赛,正是酣处,对手在对面的
半场正中突然垂下球拍,张大嘴巴,两眼观天地呆立在场中。顺着他的视线过去,平
静的天空中,随着一片片如潮涌般的鸣声破空而来,划风而至,由远而近,由一个个
的黑点变成黑压压的一片,在这黑压压一片的前面是一只巨大的鹰叼着一只乌鸦风急
电掣般急急前奔,在鹰的身后,随着乌鸦们急切的凄沥沥的鸣叫,一批一批的乌鸦从
四面八方飞带着它们特有的鸣叫声加入这振救同类的围追堵截中。鹰爪如刀,鹰一只
爪抓着那只乌鸦,一只爪如簧般收卷,畜势待发,一只前来营救同伴的乌鸦从侧前方向
着鹰身奋勇撞去,还没近到鹰身随鹰爪轻轻一颤,爪起羽落,一声惨鸣留下几叶纷散飘
落的鸦羽,向鹰撞击的那只鸦在空中翻滚着急急向林中坠落。

这厢鸦羽还在空中零荡,那厢又有三四只乌鸦同时在更高的空中撞向鹰身,鹰左扑右闪,
腾进旋跃中又是爪起羽落,受伤的乌鸦们扑腾腾拆向林间。但在更高更高的空中不断有
鸦向鹰扑下,在鹰的身后万鸦蜂逐,鸦鸦争先,最为壮勇的是从前方的鸦正面与鹰相撞。
从每一个面,从更远更远的远方,正源源不断奋飞而来的一群群愤怒的同类,随着鸦儿们
鸣叫声的扩散,那远处细小的黑点,从一个森林到另一个森林,一块空场到另一块空场,
正绵绵不绝的向巨鹰的方向聚来。在这如潮般汇聚而成的阵式中,惊恐的鹰左奔右突,回
旋急跃,空中鸦羽乱落,在战斗中受伤的鸦们由空而坠,歪歪斜斜落在几棵落尽枫叶的树
上。

鹰带着它的猎获物从百米的空中串到离地三尺的低处,切进密林,再闯到一大块棒球场开
宽的上空,还是不可能摆脱得了八方而致鸦阵的追缠撞击,最终为 弱小的群鸦所畏,放
下爪下的那只伤鸦丢魂落魄般的向高空向森林的深处逃去。
 
鸦儿们收起了鸣叫,成千上万的乌鸦护着从鹰爪下逃生的伤者飞到几棵落尽叶子的大枫
树上,从我们网球场中望去落尽叶子的枫树一下子开满了黑色的花朵。零碎的鸦羽还中
空中飘荡,惨烈的一幕还挂在眼前,刹时天空便静了下来,整个森林怵然而立,我们张
大着嘴巴惊立在球场中,半天回不过神来,不可思义这弱小的乌鸦竟那来的如此强大的
集聚力从鹰爪下救出它们的同类。

“把它记下来,一定要记下来,这是乌鸦啊”我听见球友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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