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空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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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我相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两束目光第一次接触上就滋滋啦啦地放电,满眼都是异性相吸的火花那种事,搁十年前我信,还固执地认为日久生情的都不能算爱情;到现在我还信,虽然这十年的折腾终于让我名明白这事肯定不会发生我身上了。

 

我跟吴迪一见钟情那年,我十八,他二十。见到吴迪的那一刻,我正拼命要挤上寒假回家的火车,拉扯中,外套的扣子崩掉了,只好敞着衣襟,扎头发的皮筋挣折了,一头乱发披散在脑后,当时狼狈无比。我觉得火车站就像是一个有魔力的破盒子,甭管你在外面人五人六呼风换雨的,只要一进火车站,都跟民工没啥区别,而且计划生育都十多年了,中国人还一点没见少。我就像一只落了水的蚂蚁,在人流中徒劳地挣扎,手里还拖着两个跟我差不多重的行李箱,眼看着火车车门离我越来越远。忽然就觉得手里一轻,我张嘴就喊,“靠,谁抢我行李?”,一回头,对上两只温柔的眼睛,和一个帅得没法形容的军人,他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对不起同学,吓着你了吧,我来帮你拎吧!”我脸上的狰狞一时保持着惯性,没能立即收回。看着他把包拎过去,心里这叫一个后悔啊,TNND老天爷,你咋不在我最水灵的时候把他送来!

 

吴迪和我一样,也从俺们那个山清水秀的小城出来,被高考神奇的指挥棒一挥,就散落在祖国各地发光发热去了。他当时在西安某军事院校上学,从北京转车,就碰见我了。一路上我没客气,对着他那张俊脸,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连耳朵后面那个小黑痦子都没漏掉。好几次他跟我说话,我都处于看傻了的状态,还好反应得快,哼哼哈哈就过去了。我惊喜的发现,他对我似乎也挺有好感。晚上,在火车的光光当当声中,我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假装睡着,他宛如站军姿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心里暗笑,傻大兵,你就是我的了。

 

忽然想起徐铃对我的评价,“李争,你这个女人有点色!”

 

徐铃是我光屁股一块长大的好友,她认识我的时候,户口本上我的名字还叫李筝呢,后来在小学漫长的罚写名字的过程中,被我简化成了李争。老爸老妈拗不过我,好好一个女性化的名字,就变了样,一块变的,还有我的性格,而徐铃则是这一切唯一的见证人。其实,我要说的是,徐铃认识我的时间如此之长,她对我的评价无疑是最有权威的。

 

小时候我是蔫坏。大人眼里,我是乖巧的小姑娘;院里小屁孩眼里,我是他们说一不二的头。六岁,我就拎根棍子,带着小孩们在铁路上玩压铁片,就是把钢蹦或小的金属物品放铁轨上,等火车过后,捡压出来的铁片玩,一个一个就像金属画似的那么好看。大多数时候,就从旁边捡块石头放铁轨上,火车过时,迸出来的火星子十分灿烂。后来让我姥姥知道了,把我一顿揍,万一哪个孩子不小心钻火车底下还不完了。消停没几天,我又带他们到五里地以外的河泡子去学游泳,后来以一个小孩差点被淹死为结束。上学后,我才因为处于当老师的老妈和她同事们的严密监控下而长期地潜伏起来。

 

也许是潜伏了太久的缘故,我的心是在一夜之间忽然觉醒的。

 

上了高中,我惊喜的发现,以前那些我看不上眼的小鼻涕孩们,转眼间都变成了帅哥。他们不仅长得帅,学习好,而且爱运动,没事就都穿着小背心在操场上挥汗如雨,空气中都弥漫着他们散发的荷尔蒙。我一夜之间情窦初开,一口气喜欢上我们班的三大帅哥。我跟徐铃说,“我是谁啊,不把他们拿下,我就不是李争!”果然,没出三天,他们都成了我的哥们。我的事,他们没二话,他们的事,我也鞍前马后,不就是给女生传个纸条带个话什么的,他们不好意思,我来!等到毕业散伙饭上他们都带着女朋友来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我就是一傻X!他们喝多了,一个搂着一个地走了,我连哭都找不着人。

 

徐铃指的就是我那段不光彩的历史。寒假再见到她,我提起了吴迪,我说,“见到吴迪,我才知道什么是心动的感觉,这回,我的初恋真的来了!”徐铃毫不客气:“得了吧,你哪回不是初恋?据不完全统计,李争你已经初恋了二十五回了!”我懒得跟她解释,她就是嫉妒!

 

寒假过得挺开心,吴迪带着我和徐铃找了不少乐子。刚认识吴迪的时候,觉得他挺害羞,动不动就脸红。后来熟了以后发现他对着女生胆小,对外胆特大,跟我们出去只穿军装,遇到我们老百姓搞不定的事,他就拿出军官证一挥。大部分时候,广大人民群众还是挺给子弟兵面子的。偶有不买帐的,我就跟徐铃上去唱白脸。一时间横行乡里,间或也帮帮做小买卖的群众。我说吴迪,“你没赶上好时候,要是没解放那会,你肯定是劫富济贫的义侠。”他眨巴眨巴眼睛,“你不就是想说我像土匪吗?土匪就是没有组织的武装力量,其实一回事。”对于他这种反动言论,我和徐铃都十分不屑,非常不符合心目中我军又红又专的形象。

 

这就是我和吴迪一见钟情的经过,不是特别戏剧化,但是也基本上符合英雄救美而后美人以身相许的老套子。

大酱风度 发表评论于
赞!读了就放不下,故事情节非常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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