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遭遇“粉拉登”

  “爸爸,我们门口放着一大瓶白粉!”儿子急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听得出那声音里有点害怕的意思。

也难怪,911以后,美国到处拉橙色警报红色警报,那几个好事的还到处寄面粉,制造恐怖气氛,见一点粉状物,那些FBI的便带着防毒面具和狗到处嗅。美国的媒体还顺水推舟,向民众介绍自救的手段、应急的方法等等,儿子自然有点紧张了。

别是炭疽病吧?妈妈补充道。这可怎么办呢,儿子又去洗手了。他刚才还拿着瓶子在那儿端详来着呢。若是那玩意可真不是闹着玩的,那就不是倒几个人的问题了。

那会不会是毒品呢?这又是本邦一大地方特色。我们所住的城市离墨西哥边境也就是两三小时的车路,除了是偷渡客必经之地外,还是大麻、海洛因的重要集散地。此地的中学生12、3岁就有吸毒和犯毒的经历,每天的报纸上看不到和毒品有关的新闻倒有点不习惯了。所以,那一大瓶白粉是毒品倒也有可能。那天晚上散步,我还拣了一叠东西,回家一看原来是警察局关于哪个罪犯的证据,包内附着一包大麻(这警察也够浑的,连证据也丢了)。

但是海洛因能有这样一大瓶么?电影里看到毒品的交易都是小包装的,这么一大瓶足够装一大手提箱了。说到毒品,儿子恐惧心理反而减少了许多-----见多识广了嘛。那我们可以发财了,儿子又开始嬉皮笑脸了。那可不,就是这一大瓶面粉也有好几磅,值好几美元呢。这一大瓶海洛因呢,大概可以值几十万或上百万美元吧。若我们也放弃道德的界限,不也可以发一回了么?

可是,谁会将一大瓶海洛因放在你门口呢?就是黑社会的大佬,还要武装护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呢!

哼哼,我很严肃地提醒儿子。这一瓶若是毒品的话,今天晚上不把钱放在指定的地方,我们住的联合国公寓今晚就可能被人打成蜂窝!

想到这里,我们不由而同地想到了报警。出门在外,这是我们唯一能依靠的支柱了。顺便说一下警察。我从小对警察好感不多,特别是文革中见到警察带着乌合之众,将父亲收藏的上万册书从家中搜罗而尽后,警匪一家的概念便在脑中扎下了根。所以到了美国还是一样对待他们,尽可能地躲着他们。但911后,我对美国警察倒添了几分好感。这个人鬼不分的世界里,有时没有钟馗之类的角色还真怕镇不住呢。

美国的警察对报警向来重视,对于那种有关粉或者炸弹之类的报案,反应特别神速。这不我们刚一报警,也就是几分钟之后,一辆警车便悄然地停在了我们的房前,一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不但带着手套,而且还戴着口罩走下了车,非常警觉地靠近了瓶子------这一切被猫眼中做窥视的我们看了个正着。

然后,和做后援的另一位警察在警车里研究分析,又是测试,又让后座上的警犬闻嗅了半天。我们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觉得他们在猫眼里显得很严肃。最后,只见那长的最像回事的警官很坚定地敲门了。

还没等我完全打开门,一个更坚定和自信的声音已经挤进门来:

“Just Flour!”

真的只是一瓶面粉?我们最希望的结局,也是我们最不敢相信的结局。

可是,谁会不打一点招呼送一瓶面粉来呢?美国邻居不会,他们干什么都那么张扬,送你一瓶面粉一定会自报家门。是那些越南兄弟吗?看咱成天满手油污地捣腾破车,以为咱连做馍馍的面粉都买不起了?可破车和面粉扯得上吗?嗨,操啥闲心哪,警察已经将面粉扔进垃圾箱了!

几天以后,一个熟悉的朋友打电话来:“哎呦,瞧我这记性!那天在你家门口放了一瓶面粉------”

呜,我郁闷无比,虽然“粉拉登”案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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