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珊翻着我拿回来的房子图片，羡慕地说：“房子真不错，漂亮。梅姐，我要是像您，有份全职的工作，肯定去买。我喜欢这种格局，门和厅的位置设计得相当大方。还有厨房，看，就是这个台子，透着情调。” “房子当然好了。价钱还好呢，够我供一辈子的。” 我看着她指点的那张图片，心里想，自打她搬进来，我就没见她做过一顿饭。可她竟然一眼就看上了厨房，恨不能马上就在那儿煮点儿情调出来，真是有意思。 “怕什么？钱花光了可以再赚，这样才更有赚钱的动力。钱呀，那可是赚来的，不是攒来的。” “你还年轻，没那么多负担。等你像我这年纪，上有老下有小的，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能不给我爸爸妈妈添麻烦，他们就已经偷着乐了，所以估计将来用不着我帮他们。您呢，就算比我多点负担，省能省出几个钱？” “还是能省出不少。我年轻的时候也这么问过我妈，我妈就说，我和我弟吃的穿的，都是她和我爸省出来的。要是不省，我们就没得吃，没得穿，没有学上。” “那是什么年月呀？又是在国内。您现在在美国，物质极度丰富的美国，Kevin绝对缺不了吃少不了穿。“ “标准不一样了，可道理一样。钱可不像你想象得那么好赚。” “说到底，就是您想不开。” 我知道，再说下去，我们也是鸡跟鸭对话，各说各的。她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在外语学院当教授，出去给人上节课就能赚不老少，哪儿能知道我爸妈这种老实巴交的农民是怎么挣扎的，还有农民的孩子是怎么熬大的？ 我干脆转向永健：“怎么样？看了这么半天了。” 李珊还算有眼力件儿，看我们要谈正事儿，就抱着她的手提电脑吹着口哨回自己房间去了。 永健正用手全力揉着太阳穴，就好象这点资料已经把他的脑汁都耗干了似的。半晌，他才满脸为难地看着我说：“咱们买得起吗？” “我问你呢，你又来问我。” “我是怕你在工作上压力更大。” “这倒不会。我们公司还不就是混日子，好也好不到哪儿去，可炒人的事儿还没发生过。问题是咱们现在的开销已经不小，要买就得砍掉点儿。可哪一样是能砍的呀？” “是啊。房子好是好，可咱家好像真有点负担不起。” “那就算了吧。我也觉得咱们已经过得够紧的了，实在有点儿力不从心。”我说着，一丝遗憾爬了上来。唉，我自家窗户外面的月亮啊，我的浪漫世界我的高贵格调，看来我跟你实在没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