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
赶紧摇摇大脑袋,打住打住,没道理随时随地都可以胡想八想啊,再说,眼前的小妹妹还似笑非笑等着我开口呢。“嘎”照例先清清嗓子,随后照本宣科“小师父刚说了,有一百多的。”
“噢”小妹妹甚是体贴,答应一声,抬手从柜台里面拎出一条玉佛挂坠递给我。我接在手里,翻转过来一看,忍不住心头暗喜,哈,一百八,居然还有二十倒找。不错,相当不错,还啰嗦什么,就是它了。
开开心心地拿着我的小玉佛,抬脚往回走。越看心里越喜欢,乳白色的一块,小小巧巧,怎么看怎么比刚刚七,八百的好过好几倍去。这次好像是拣到宝了,真的很想偷笑。心情大好,脚步也轻快起来。
一头扎回大殿,小师父仍是端坐在桌子后面,微微笑地等着我。这次我不用提醒,自动自觉,就走上前去,和刚才期期艾艾,蒙头想逃的光景,已是大不相同。小师父缓缓起身,替我把小玉佛戴在脖子上,嘴里面自是免不了啰嗦些什么,佛法无边,消灾解难之类的套话。这几句免费附送,我还是没听在耳朵里。心心念念,只顾欣赏新得的小玩意。
话音落处,小师父变戏法似的又从桌子里掏出一块红色的小方布,交到我手里,还不忘细细叮嘱,“这块布,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总之是十分之重要。你日后,装在贴身的钱包里。非到你人生的紧要关头,不要轻易拿出来。知道了没有?”
“知道。”唉,一口气说完不是很好,干吗还要捧哏?原本正在很用心的走神,突然被打断,当然是什么也不知道。奈何我从小听训太多,条件反射下,一声知道自动自发就从嘴巴里蹦了出去。小师父清了下嗓子,继续传授,“实在是运气很不好了,把它拿出来,一把火烧掉。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呜呜,实在是受不了自己,干吗配合度这么高?一声不知道又自动自发蹦将出去。
“这块布是红色的,一把火烧掉,自此你就“鸿”运当头,顺顺利利。好了,这块布你妥妥帖帖收起来;可以顺便再向佛祖表达一点心意。”小师父说完,手指头顺势在桌上又轻轻敲了那么几下。桌子中间,一条细缝,不用大脑袋想,也知道是特意准备了,表达心意专用的。打开包包,孤零零的还躺着方才倒找回来的二十块,刚进钱包,还没来得及捂热。未曾相识已离别,说不得,反正是倒找的,干脆就心意了吧。其实也不坏,这最后二十块心意完,一桩心事了结;钱包空空,也就再没想头了。
正准备抬脚走人,门外传来大舅的喊声,声音中略带着点气急败坏:“小莞,我们这里上香,一律都是给三块。”老爷子一早知道我傻,顶着个大脑袋这么晃来晃去,被宰与否已不是问题,他只怕我被宰得太厉害,这会儿在外面肯定急的跳脚了。我肚子里暗笑,他一向的急脾气,能憋到现在,已经难得。估计是太久没见,不得不给我几分薄面,不然依他的性子,一早冲进来,指着我大叫猪头了。大舅勤俭惯了,出门坐一趟两块钱的三轮车,都要前思后想,犹豫再三。讲给他知道,怕是今晚心疼的再也睡不着。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佛祖都这么说了,我自然知趣。该闭嘴的时候,一定不能多说。赶忙连声答应,快走几步,出了殿门。
我们一行缓步而行,拾阶而上,迤逦间,已到了问月峰下。沿途树木环绕,景色醉人,已是难描难述。更兼游人稀少,平增了一份清幽意境。青城天下幽,若真要比较,则我私心以为,窦圌之幽,也是毫不逊色。
窦圌山山势奇特,问月,飞仙,神斧三峰耸峙,拔地而起,又鼎足而立。西边的是问月峰,上面建有东岳殿;北面为神斧峰,顶上建的是鲁班殿;而在南面的飞仙峰顶上,是窦真殿。三峰中仅有问月峰有石径,游人可以登阶而上。其余二峰,与问月相距虽是不远,但可望而不可及,游人只能站在问月封顶,向对面的山峰眺望。可望不可及,倒也不尽然,三峰之间,还有铁索相连。一上一下,细细的两条铁索,拉在山壁之间,是两座山峰间的唯一通路。因其险峻奇绝,被称作“圌山飞桥”。
很久前看过一个纪录片,是专程介绍“圌山飞桥”的。还记得当时,只有当地寺庙里的一位僧人,日日背着药篓,穿行于两峰之间。僧衣缁鞋,踏走在铁索上,如履平地,令人咂舌。今时今日,又是另一番景象。“铁索飞渡”成了景区的一个表演项目,每天固定几个时段,有艺人表演铁索穿行的绝技。我们到的当天,表演者是一位须发微微斑白的大汉,眼睛清亮有神,满嘴的络腮胡子,一身红衣,看上去极为精神。不巧的是,离他的表演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想到山门外空着肚子等着我们的一帮表兄妹,再看看身旁的急性子大舅。还是决定早点儿下山,游山玩水,意思到也就是了。只是不免委屈了老爸,他兴头头地背着自己的宝贝相机,此刻不情不愿地错过表演,一路嘟着嘴巴,被我哄了下去。行行走走,下到平缓处,再抬头一看,恰巧大胡子开始了表演,从山脚下看“铁索飞渡”,视角宽阔不少,大胡子又时不时加上几个高难度动作,感觉更加惊险。回头看看老爸,他早已经眉开眼笑,抱着自己的相机一阵猛拍。待出了山门,已经差不多是下午两点多钟。表姐夫知情识趣,一早已在江油宾馆订下了饭局。美食当前,又是饥肠辘辘,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幸福?有是当然有,只是吃饭皇帝大,当时肯定是顾不上了。
不错不错,窦圌山之游,可谓皆大欢喜。小师父助人消灾化厄,晚上做晚课,佛法定然精进不少。小姑娘卖出小小玉佛,有了入账咪咪笑;小伙子轿夫有份出力,自然也笑咪咪。大舅尽了地主之谊,老爸老妈玩得尽兴。 至于我,那就是天知道了。本来好好的两朵桃花,呜呜,就这么给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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