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佛是我的房东。去年三月我从大陆迁到挪威的南方小城阿伦达尔,就一直租住他的房子。虽说房价高了一点,单方前房后都有不小的院子,种着各种花草树木,每时都可闻着树乡花香。我喜欢绿色,也喜欢看着树木蓬勃的生命交替变化,所以一直住到现在。房东沃佛一家住楼上,我住在他家楼下。 沃佛是一个中学的物理老师,身材说不上那种我们司空见惯的北欧人挺拔伟岸,反倒是矮矮壮壮的那种,带一副黑边眼镜,略显斯文。向很多挪威白人一样,头发有点谢顶。实话说,他长得不算难看,但我看他时常西装革履,说话拿腔拿调,不大随和,甚至觉得他可能轻视我这个中国女人,所以每次看到他在园子里推草剪枝,修们弄窗,不主动搭理他,而他也不轻易和我主动说话。 日子时缓时快地过着,有一天我听到们铃声,开门一看,见沃佛穿戴整齐,礼貌地站在门外,他还是那般不紧不慢的样子,对着我讲了半通挪威语,意思是好像要帮我装一个晒衣架在园子里。因为时近六月份了,挪威美丽的夏天要来了,阳光灿烂,充足,洗了衣服可以晾晒外面了。 我使劲点头Yeah 了几声,倒不是惊讶这个人的建议和好心,而是对他第一次主动前来敲门感到吃惊。 接下来,我注意到他整个夏日里过多地搬着躺椅坐在园子里花丛中,晒着太阳,夹着啤酒,看书读报,嘟嘟囔囔自言自语,或是同花说话,或是逗小猫咪玩,心想也许沃佛这个人不算太坏,因为他热爱自然,大凡爱自 然的人心眼坏不到哪去!他的花园确实漂亮,鹅卵石垒起一和花圃,起先是盛开的灿烂的大瓣郁金香,红的似火,紫的是梦,黄的却透,竟然还有罕见的紫黑!然后是烂漫的杜鹃,从未见过这么大棵的树丛,怕也有上了些年份吧,颜色出奇地新鲜。花园的一角还种了两颗中国的牡丹和芍药。牡丹树开着碗口大的深红色的花,那是一种名贵品种叫“红袍”,沉静富贵,花瓣质感似天鹅绒,这个怕是在国内也是罕见难觅,反正我在江浙一带未曾见过。芍药开着浅粉色的花,也是大朵大朵的,和妖艳的牡丹相对,她显得轻盈滋润。这样沃佛开始和我谈论的话题从花开始了。 他好像有点惊诧一个中国小女人对花对事物的谈点和了解,而我也渐渐听不到沃佛对我说话时怪常使用的拿腔拿调了,换之,以一种商讨的口吻:Loo Jing,他称呼我的名字“芦青 ”来,听起来是“鹿精”特别别扭,态度里却明显多了一点亲热的成分。 七月份,阳光明媚,院子里的草长得旺长得快,一星期就长得很高了,不时需要割啊剪啊,沃佛的妻子爱丽丝不声不响地帮我悄悄地修了几回草坪。她是一个细致的,性格平和的冷美人。这天我看她又在剪草,便主动上前帮她干了起来。干完后我们坐在园子里休息和咖啡。沃佛炫耀地拿出了新买的数码相机给我和爱丽丝合影,却怎么也摆弄不起来这玩意儿,我顺手操起,待他稍一迟疑,既给他夫妇俩一个出其不意拍了一张,这使得沃佛“肃然起敬”:你是怎么知道使用的? 我尽量显得轻松,说:喔!劳驾你到我居室里看一下我的相机。他一下来了劲头,紧跟我走进我的“蜗居”,我当然不失时机地卖弄了一番我的所有家什:数码相机,数码摄像机,笔记本电脑----,最后附上一句:全是中国货! 时近初秋的一个深夜,外面刮着好大的风,我准备上床睡了,门铃鄹响,我不禁心生疑惑,会是谁?这么晚了,挪威人一般是不会窜门了。打开门是爱丽丝!她迟疑了一下,才讲明来意:沃佛的了眼疾,看了一声不见效,想起我这个中国人也许有“特效药”。问我借药?我又不是医生,心里嘀咕,但还是紧跟爱丽丝其后,观察沃佛的病情后,嘱咐先用淡盐水清洗眼部,敷上一点我给的药---一点中国带来的“润舒”即可。过了几天,偶遇沃佛,他笑逐颜开,一个劲地说,我是一个不寻常的中国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