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有一个星期没来送汤了,真搞不懂他,已经退休了,又没事做,只是煮点汤拿过来,路途也不远,最近好像也变成很麻烦的事了,只是三四天才能喝到一点汤水。 我已经习惯了喝他煮的汤,是清热还是降血的我都不在乎,以我这个还是年轻人的年纪,几时轮到病会来找我? 爸总是说身体一定要照顾,不要等到出毛病时想补救都来不及,我就嫌他罗索,虽然家里只有两个人,我还是坚持要搬出来住,当然我这样做也是为了KEN ,那个我刚刚喜欢上的男人。 爸爸第一次煮汤给我喝,是在妈妈离开我们那一天开始。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照顾着我,无微不至。我也习惯了被宠的感觉,没有他,我就好像失去了什么,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慌。 说也奇怪,自从搬了出来,家里就常来一个叫双姨的女人,她是爸爸常去的诊疗所的护士,听说是个老处女,KEN笑说或许爸爸早就该有第二春了,是我的存在阻碍了他的发展,现在好啦,搬了出来成全了他,我也算做了件“孝顺”的事。 爸爸爱往诊疗所去也是最近的事,问他出了什么事,他总是摇摇头,他问我想喝什么汤,他去煮。 “我不是刚说要喝胡椒猪肚汤么?怎么你忘了?”他不应该忘记我爱喝这种汤的,一个星期,已经七天了,七天没有汤喝,那是不可能的事,难道因为有了“他爱”,他把煮汤给我喝的“责任”都忘了? 我打了个电话回家,没想到接电话的就是“他爱”。 “我要找爸爸”心理的一股妒意使我的语气冷漠 “你爸爸不是给你送汤去了么?”对方温婉地说 “送汤?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了!”我近乎叫起来。 对方一阵沉默,停了良久,“…………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难道他们要宣布结婚?然后告诉我以后都不会送汤了?我控制着自己一发怒的情绪。 “有什么你就说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奔下楼的,撞倒了人没有,我只知道自己在拼命地跑,无头绪地乱跑,寻找一个已经越来越失去记忆的老人,他或许正找不到要去她女儿家的路。 “你爸爸不久前检查出来,证实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他说过不能跟你说的……下午他煮了汤说要给你送去,我叫他不要去,他说你喜欢喝西洋菜汤……他说你的家他一定会记得……” 双程交通的分界堤上,一个老人满头大汗地走来走去,手里提着一个汤罐,彷徨焦急的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我认出那就是我的爸爸。 汤罐里的汤已经凉了,双姨说爸爸傍晚出门了,就为了我可以有热汤喝,而现在已经快半夜,我一口一口地喝着汤,感觉它一点也没凉,还透着暖暖的热气。 “爸,这汤真好喝!” “好喝,我明天煮,再帮你送……”爸爸的眼睛里闪过一种茫然,好像极力寻思着他记忆里有关我的资料档案,然后遍寻不获般地焦急颤抖。 “不用了,爸,我以后不要再叫你送汤了!”我坚决地说。 “你……你不要和我的汤了?” “不是,我决定搬回家跟你一起住,好么?” 爸爸怔怔的看着我,我知道总有一天,他连我是谁都要忘记。不过,我已经决定要自己学煮汤,我要煮一辈子的汤给爸爸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