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是我童年的朋友,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是否称得上知己?
因为我们之间实在是太君子之交淡如水。有时候,很久都不联系。但是从认识到现在,快三十年了,能维持这么长时间的交往,似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澜绝对是美女,有无可挑剔的精致面孔。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在意自己外表的美女。她不事打扮,认识她以来,除了在她的婚礼上,我还没有见过她化装。我也从来没见过她穿过稍微吸引我目光的服饰,甚至,她从来没有好好弄过一下她的发型。永远都是一根发圈束在脑后。我一直说她暴殆天物。
少年时候,我们是邻居。最记得,放暑假时,几个无聊的孩子,总是没完没了地玩扑克牌。澜的黑黑眼睫毛象扇子似的一闪一闪。让我很羡慕。那段日子真的是无忧无虑。
记得有一次,夏天的夜晚,我和澜去散步,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两个人就那样睡着了,直到家里人来找。那年大概十二三岁吧。(虽然那年头治安很好,现在回头想一想,还是惊出一身冷汗,真是不知死活啊)
后来,澜的家搬到远一点的地方去了。但还是可一走得到。我们就着样常常走到对方家里去说话。就这样走过了少年时代,然后我们到不同的地方上大学。
毕业后,各自没有找到如意的发展方向,于是又回到了起点,那个我们成长的地方。20出头的我们,有着对未来的憧憬,也有着对现实的失意。
澜在一所中学当老师,我在机关工作。彼此的工作都很轻闲,日子就这么混着。
那个年代,家里还没有电话。每次去找对方,从来都不知道对方在不在家,或在做什么。
每次去找澜,她常常在睡觉,无论白天黑夜。她真的是太爱睡觉了。澜说“人生有睡觉这个项目真好。”是的,如果能把不如意的日子都睡过去,一觉醒来,理想的世界已经来临,多好啊。
几年后,我离开了那个我成长的地方。来到了自己喜欢的南方城市。在那里,我象工蜂一样辛勤工作,追求理想的生活。
后来,澜和她的丈夫一起搬来了那个海滨城市旁边的一个小镇。辞去了工作,开了一个种花草的植物园。(两个人成了名副其实的农民)小地方,维持经营不容易,很多年都是苦苦持平而已。我去看澜,她请我吃植物园里的副产品。自己种的蔬菜和放养的鸡。澜的花场里请了几个乡下的亲戚来帮忙。澜说:“经营不容易,唯一的收获就是家里永远可以摆设最漂亮的植物,并且解决了一群亲戚的就业问题。听说,这几年开始有盈余了。
后来,我出了国。和澜的联系就更疏了。今年夏天回国,隔了两年又见到澜。她搬了家。除了简单的厚重颜色的木地板,清一色的纯白,让我说不出的喜欢。澜在经营一个花店。布满了澜亲手做的小摆设,美伦美焕。
可是,澜苦笑,小地方,几乎没有客人来,全靠花场养着。
晚上,在澜家里吃的晚饭,澜的丈夫为我做了一桌原汁原味的好菜。澜的母亲,觉得澜的丈夫带澜到小镇上当农民,并没能給澜一份安逸的生活而颇有微辞。
可是,我感到澜是找到了幸福。和澜的丈夫见面次数并不多,但是让我很欢喜的是,他从来对我没有那份让人生分的客气,就好象他和澜一样,也是我多年的朋友。
匆匆的见面,我又匆匆地走了。
回来后收到澜的EMAIL,她说“好象觉得你并没有隔那么久才回来,也好象并没有从那么远回来。”
我一直在想,澜在我的生命里是怎样一种朋友呢。
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一个避风港的时候,我只要拎几件衣服,去敲澜的门,对她说:“我来住几天”澜就会为我收拾一个房间,我不需要作什么解释,也不必告诉她要住多久。我可能可以在澜家里,好好地睡一觉,直到风平浪静。
是的,也许,我们就是这样一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