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嘉丽是美丽的。包括她性感而有韵味的外貌,还有她独特的人格魅力。特别是后者,更让她像一枚夺目的钻石,自始至终熠熠生辉,而能体现她人格力量的,又全是在极难处。忧患处。她就像一株生命力顽强的植物,狂风暴雨,烈日风沙,只会令其更加健壮,更加丰美动人。她会在忧患处受伤。受挫。跌倒。但却从来没有趴下过,每一次她都会勇敢的站起来,然后便与命运抗争,并力图征服它。这样的一个女子,你不能不爱。
思嘉丽的爱情,像一条若隐若现的线,贯穿作品始终。她的爱,于她的第一个丈夫查理,第二个丈夫弗兰克,像烈焰,灼热,但却伤人。于她至爱的艾希礼,却如同信仰,需要的时候不只可以献身,甚至于献出生命;但于爱她的白瑞德,却如浓酒,浅酌即醉,深饮误人。而爱情,于思嘉丽,一方面是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元素,因为在爱情里,她可以获得激情与力量。另一方面,也是不能逃避的事情,因为她美丽,漂亮,性感,魅力十足。不管她有过几次婚姻,这样的女子,都始终是爱情的缔造者,爱情的圣母。只要她存在,爱情便像春天里的植物,无可逃脱的要发芽蓬勃。
嫁给查理的时候,她才十七岁。美貌如花,光彩照人。嫁给查理的理由,也仅仅只是赌气。因为她爱的艾希礼要跟媚兰订婚,他不是不爱她,而是没有勇气接受她。她发恨,生气,哭泣,愤怒。忍无可忍时,便嫁给了查理。那个年轻,帅气,腼腆甚至有点木讷的小伙子。她是不爱他的,但却嫁了。多么率直,多么不负责任的行为,也只有思嘉丽才能做得出来。但可怜的查理,却因此受宠若惊。虽然,他们蜜月刚刚结束,他便因为战争要奔赴前线,但于他,这恩爱的三个月,却是生命里最出彩最珍贵,最值得骄傲与炫耀的章节了。因为他至死都不知道,她嫁给他的原因。
不幸的是,查理在战争尚未打响的时候,便以极快的速度去世了。他死于战地潮湿引起的疾病。这对于一个新婚不久的女子来讲,该是多么大的打击啊,并且是在尚未完全开放的美洲的小镇,足以致她于死地。但思嘉丽,却并不如何伤心。因为,嫁于查理,并不是出于爱。因此查理的死,于她,也只是有些愤恨,愤恨他让她背上寡妇的名称,并且只能穿适合寡妇们的又黑又老的衣服,愤恨他给她留了一个孩子。而这些,别人是不知道的,她只在心里咬牙切齿。这是生活出给她的第一道难题。
为了缓解做为一个小寡妇的压抑与灰败,她去了亚特兰大。处在战时的亚特兰大,忙碌,纷扰,混乱里又带着病态的激情。每个人都对战争热情洋溢,都盲目狂热的相信自己的胜利。她被妇女联络会安排侍候伤病的士兵,酬集物资,她虽然讨厌这些,但恰恰是这些讨厌的东西,让她很快便忘了自己的那些愤恨。是那场战争,是战时亚特兰大的那种前所未有的生活,让她很快便从自己小我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因为大的世界正在改变,已经没有人会关注小我。思嘉丽的失去查理的尴尬,便这样淡了下去。
但战争,可恶的战争,残酷的战争,把一切都催毁了。胜者,越攻越猛。败者,节节溃烂。当北方佬的军队,已四野皆是的时候,也是南方人的末日。骄傲而又自大的南方人,经历了物资溃乏,经历了饥饿,经历了被掠夺,至最后的被彻底攻陷。而思嘉丽,处于这样的大形势里,她不像其他的南方妇女,盲目相信自己的胜利。她自始至终都是带着怀疑的,包括起初的南北方的宣战,她一直都是怀疑的。怀疑南方的兵力,怀疑南方的预测,怀疑这场战争的结局。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一个战争中需要保护的对象,她的这些怀疑也可有可无。当亚特兰大就要被攻陷的当夜,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媚兰要生了。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夺去她至爱艾希礼的女人。而她即将要生产的,也是艾希礼的孩子。思嘉丽,本是可以同其他人一起逃亡的。但她没走,是因为她曾在艾希礼出征的时候,答应过要替他照顾媚兰。在别人那里,她的承诺可以转身便忘,但在艾希礼那里,她一诺千金。这是命运给她的第二个难题。
书里从媚兰生产至她们逃亡到农场塔拉的一段,写得非常精彩。思嘉丽在一匹老马的挣扎下,挥鞭在暴雨里,在炮弹的火光里,往农场塔拉艰难行进的场景。像镜头一样定格在我的脑海里,使我在读了书之后的很久,最先想到的,仍然是这个情形。此时的思嘉丽,勇敢决绝的让人无法相信。前面或者四周随时都可能遭受敌军袭击,恶劣的大暴雨的天气,马车上奄奄一息的媚兰,衰老无力的老马,新生的嗷嗷待哺的婴儿,没有任何可能得到的食物。再没有比这更恶劣,更难耐的状况了。但思嘉丽,她没有放弃,她拼着最后一口气的往塔拉赶。媚兰生孩子的那一刻,也是值得一提的。整个城市已经陷入火海,四周随时有炮弹落下,能够逃亡的人都已逃跑,但为了一个诺言,思嘉丽带着自己的孩子留了下来,直至媚兰的孩子平安落地。有了这两件事情,我想,即使在后面,思嘉丽如何的在做生意时浅薄自私,都是可以原谅的。她有着这样的大爱与大勇,那些小小的缺点,只能算是美玉上的瑕玼。
艰难的回到农场塔拉后,现实远远超过思嘉丽的想象。她本想依靠的母亲已经去世;父亲受不了打击已经痴呆;两个妹妹大病初愈,体弱卧床;房子已被烧了大半;农场塔拉里植被全毁,且无任何存粮。本以为可以安心的她,这下又重回地狱。她将是农场里,唯一可以支撑的人。也是唯一能够使农场重建的人。她没有拒绝,依然坚强的把这副担子挑了起来。从到四野为家人找吃的开始,到布置活计,安排春耕,她一下子便由一个需要安慰的女儿长成了母亲。这是命运给她的第三个难题。
第一季度总算过去,原本以为这会是一个重建的开始。但战后政权的迁移,也直接影响到了农场塔拉的生活。当局的要求是,如果她们想拥有这座农场的话,每年就要为它支付300美金的税金。否则塔拉将会易主。300美金,在战前,对于思嘉丽,也许只是一件礼服的价格,但战后,于她,却几乎等于性命。农场塔拉是不能失去的,如果失去,一家人如何生活,更何况还有媚兰和佣人。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去弄到税钱。为了300美金,她先是去找白瑞德,那个她不喜欢,却一直垂涎她的男子,她打算必要的时候献身。遗憾的是,他当时正在牢里,没有办法帮她。后来,她无意中遇到妹妹的男朋友,开杂货店的懦弱慎微的弗兰克。她是无意于他的,但她知道他能够拿出300美金,为了这笔钱,她使尽招术,勾引到了弗兰克,并匆忙嫁给了他。农场塔拉是得救了,但她为此换来的第二次婚姻,却如同第一次一样,寡淡无味,生涩而沉闷。
思嘉丽与胆小的弗兰克的婚姻生活,没有任何幸福可言。所幸的是,这并不在她的关注之列,她关心着农场塔拉的情况,关心着家人的生计,她完全没有时间和机会去衡量自己为此付出的婚姻代价是否值得。她有危机意识,也有生意头脑。为了不致使大家再挨饿,也为了屯积资本,她在其他妇女尚在家里做些纺织类活计的时候,便开始着手木材厂的生意。她不顾丈夫的不满与阻拦,不顾街坊邻里的嘲笑,不顾政局尚未稳定时期四伏的危险,她,思嘉丽,一个女子,毅然昂然的赶着马车在街上飞奔,与商人谈价,也拉拢生意。而这些,也就只有她能做得出来。这也是她对艰难生活做出的最有力的反抗。
遗憾的是,弗兰克也没能与她白头偕老。那个可怜的人,死在了一场暴动里。在经历了查理的离开,战争的暴发,农场塔拉的重建之后,这件事情,对于思嘉丽,已没有那么可怕和讨厌了。更何况,这个时候,那个一直爱着她的白瑞德又适时出现。所以,命运摆给她的第四个难题,已对她没有任何的效力。后来,顺理成章的,她便嫁给了白瑞德。这次的婚姻,对她来说,本该是高手过招,是最有吸引力也该是她幸福的一次。但无奈两个人都倔强,没有谁肯向对方认输。白瑞德忌悔她仍然在内心深处爱着艾希礼,而她也无法忍受白瑞德对她的无谓态度,所以在真爱里他们仍然兵戈相见。他为弥补她对他的不公,去宿妓;她并不屈服,坚持两年不与他同房。这对夫妻在形同陌路几年后,小女儿的死也深深伤到了白瑞德,他决定离家出走,弃她而去。也就在这个时候,思嘉丽,前生今世的全部思想了一遍,才番然了悟,在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还是白瑞德。没有任何犹豫,她当即便决定找他回来。正如同故事结尾时,她的一段话:"我不能让他走!一定会有办法的!"“我现在不想它,"她又说,说得很响,试着把痛苦推往脑后,或找个什么东西把它挡祝"我要----怎么,我要回塔拉去,明天就走,"这样,她的精神又稍稍振作起来了。
据说,《飘》是有续集的。遗憾的是我一直没有机会去看。但我认为,依自己的想象去感受结局幸许还更有趣。凭着思嘉丽的自信,勇敢,顽强,生活在她那里,从来没有拒绝和放弃。只要她愿意,只要她努力,生活的门和窗都是会被打开的,那么更何况是爱她的白瑞德,又有何理由不回来呢?
丽那样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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