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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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新政协
    韦墨听了林镇自报家门,不由肃然起敬:"葛屁兄,不不,屁兄,看不出兄台还有如此身手,失敬失敬."
    尤金做人厚道点,也更懂得官场应酬:"胡说什么,得叫'香帅'.咱们'香帅'能有这般修为,也着实不易了,你看现在满大街的,都只知道大土豪鲁智声,能知道鲁大文豪的都没几个了.可也怪,岩仓君怎么也跟'香帅'半斤八两,不相上下呢?"
    岩仓刚打地上翻身起来,正在扶椅子呢,一听有人表扬自己,单腿跪地,摆了个甫式,把头使劲向后一仰:"惭愧惭愧,家父是大东国的政协委员,近朱者赤."
    本嘉明大感惊奇:"可令尊大人是东桃人氏,怎么能在东国政协任职呢?"
    尤金赶紧解释:"可以可以,不过说来有些话长.韦墨,你去煮几碗方便面来...."
    岩仓立刻举手,眼皮都不带抬的:"最好是乌东海鲜酱汤面----你得先照顾我这个外宾!" 
    韦墨一边卷袖子,骂骂咧咧就冲他去了:"咱八路还优待俘虏呢,赞成不赞成啊?你躲什么躲你,我找扞面杖呢,小样!"


    ......
 

    话说老东国的国父党,几经变迁,最后格于形势,百年老党一分为三,就如同赵魏韩"三国分晋"一般.那赵党得继大统,也一并背着百年的历史包袱;魏党靠枭雄支撑,有"一人党"之称;韩党最弱,党员多是眷村的遗老,与岛内主流渐渐脱离,而且日渐凋零,在岛内政治版图上已只剩一角.而三党对国父思想的认识,犹如瞎子摸象,各得一端,以为正统,相互指责纷扰,白白给对手各个击破的机会.
    韩党对终极统一的观点,同大东国生命力强韧的执政党近似,而且敢于大大方方说出来,颇让东国领袖引为知己,眼看韩党凋蔽,大东国自己也正苦求新的改革出路,因此酝酿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案.
    这一年,韩党党魁韩非子循例参访东都,同东国陈老总瀛台把酒,三杯茅台之后,陈总推心置腹说了一番体己话.
    韩非子大惊,落箸于地,托醉而归.当夜在国宾馆的床上,再不象以往如钓鱼台上钓鱼人那般气定神闲,而是钓鱼台中的鱼,辗转反侧.
    韩非漏夜返乡,急招本党所有大老密商,随后问政于民.全体党员公投,只一个问题:本党要不要循国父及老总统之志,西进大陆,设立组织----新东国,欢迎我们回去!
    老人家们从病榻上挣扎起来,一步三喘,赶来投票,场面欷噓,涕泪无数,只一个回答:老身不能回去,就用这一票把党送回去!
    当局大恐,舆论炮火全开,大骂叛国.韩党上下一心,不畏强暴:我秉遵"三明主义统一全国",写在宪法里的,何罪之有?有本事改了宪法再来修理我!!
    赵党,魏党心里酸溜溜不是滋味,不过这两党党魁,有共同的大党习气:首先是看洋老太爷脸色才敢呛声;其次是温吞,首鼠两端,不肯轻易表态.
    而西国老太爷对此极其兴奋,大加支持:堡垒都是从里头打破的,从现在起,什么东邪西毒的,通通给我禁声,他老东要开运动会,博览会,由着他来.只要他顺心,要摘月亮我老西头一个跑腿服务.这样一来,谁还敢再说个不字?
    大势底定.

    三天后,东南边陲海滩省的各套班子封疆大吏被急诏进京.等着他们的,是一个老总一壶茶:
    "海内纷纷,大家都知道所为何来.今天,我们先拉拉家常,摆个龙门阵嘛.
    "你们几个,我在党校工作时,都来深造过,最晚的,也是我第四期的学生了.看你我这把年纪,这改革开放也三十几年了.三十几年前的今天,大家在干什么?一个挺有精神头的年轻人,每天上班早来晚走,擦桌抹地,任劳任怨,积极上进.然后,组织上培养你了,一脚跨进电梯,跟着蒸蒸日上的形势,往上走,就到今天了.哪个天赋异禀,生下来的时候奇香满室三天不散吗?你我一样,彼此彼此,没有嘛.
    "可到了今天,我们这样肩负着民族复兴的重任的,在你我这个岗位上的,能有几个?要说功劳,这是组织的功劳.你我,顶多一点点苦劳.可这点苦劳,给大家的回报,你们扪心自问,还少吗?
    "今天组织要你们再出一点苦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坐在台上动嘴皮子惯了,怎么说都不会错,今天也该下场子练练了.全国一盘棋,就你们一个省,拿来试点,请韩党来教教我们.有人说是开门揖盗,屁话!老百姓说:国企是金饭碗,民企是泥饭碗.韩非先生也跟我说,他们韩党是泥饭碗,问我们是什么碗?我告诉他:我们肯定不是金饭碗,我们是抢饭碗! 
    "如今有个国际友人,很热衷于抢别家饭碗,大小不拘,老少通吃,威风得很嘞.他的手段,文的叫糖衣炮弹,武的叫巡航导弹.大家晓得,他老惦记着抢我们的碗.要来武的,不怕,巡航导弹我也有.要来文的,不大怕.怎么叫'不大怕'?还是有一颠颠怕嘛,点解?文的,我们恩是不熟!
    "同志们,大家用历史唯物主义者的眼光好好看一下我们东族的五千年,看到什么?渐渐的萎靡,最后完全不思进取!一天到晚投机取巧地守,守你个屁!那几次异族取国,很多后人痛心疾首,其实应该偷笑了:几千年的不努力,才换来这么几次挨打亡国,真是赚了!就说最熊包的颂朝吧,往北打不过,为什么不往南跨几步?南方都是小国,如果早立根基,游牧民族在南疆瘴厉之地根本无能为力,亚历山大不也止于饮肚河吗?何至于被人逼到跳海?
    "我们为什么能打赢蒋公?因为我们进取,能抢.能抢,就会用心想:怎样抢人心?老百姓要什么?蒋公不如我们会抢,在这死生大事上敷衍潦草,饭碗就给我们抢过来了.今天,有人又要来抢老子的饭碗.我们的党,如果还有生命力,还有进取心,我们就不但不怕他来抢,还要跟他对抢!
    "可是打仗,不能打无把握之仗啊.改革几十年,我们很怕别人来抢嘞,处处忍让,全盘被动,这叫啥子?恶性循环嘛.为什么?好比李逵跟那个浪里白条张顺干架,在实地上,我们李同志不怕,可人家往水里一跳,老李就抓瞎喽:同志们,我们必须承认这一条啊,我们不会水啊!
    "要想真正脖颈硬,你会的,我也都要会;你不会的,我也会.到那时候,你敢不敢太岁头上动土,就要费点脑筋喽.
    "刚开放的时候,真想有那些好技术好本事啊,人家有,会发善心教你吗?怎么办?拿市场换技术,本来是我求他,一下变成他求我.我们要会游水,就要请个合适的师傅,拿自己的一块地盘,换他的本事,顺便换几个和平奖,十年发展期.更远的意义,就先不说了.
    "小丸的政体,总体上,不好.其不好有三:一则,受制于洋人.他舞台上的几张面孔,个个是傀儡棋子.稍不听话,不早不晚地铡个把驸马伺候,你家有几个女儿,能经这般折腾哪?
    "其二,反腐有力,发展无能.那几家,谁在台上都搞不定经济,顶多比比谁更清廉一点,不干事的庸吏也能清廉哪.在这各民族大发展的紧要关头,稳定地发展才是第一位的.我们常说把国家弄倒退了,叫祸国殃民.在这里,我就要改一改,提高一点标准嘛:我们当世界经济发展的火车头,也不短日子了,当先进就应该比别人牛一点嘛,所以谁把我们国家的发展速度拉帮结派到世界平均线以下了,那很对不起,你就是祸国殃民哉!那按这条标准,小丸六年原地踏步,所谓民主政府,实在是很反动地,反动透顶地,不然光老夫批他几句,何至于民怨沸腾啊.你既然反动,就必然地灭亡,何来力气跟我顶嘴啊?怕只怕是回光返照吧?
    "其三,民主的体制,非常奇怪地使人懈怠.小丸今天的家底,是戡乱宵禁的年代打下的,那时候,官员跟商人吃个饭都要坐牢啊.寒国也复如此.等民主一开,不约而同经济上一个趔趄.有人说,民主了,大家回到舒舒服服过日子的常态,当然懒一点.可把人带懒一点的制度就是好制度?别人觉得理所当然,在我东族,或许存疑,有违民族性格嘛.看今天的东桃,不东不西,不勤不懒地僵在那里,殷鉴不远哪.
    "饶是如此,这民主的高技术,咱们就不学了?否,还是要学.老师照请,诚心诚意地请.我跟韩非韩主席说:你看你们'康师傅'方便面,在岛内给挤得站不住,跑到我这儿来,一炮而红,回头又把岛内的老大给灭了.为什么?舍得一身剐,他敢破釜沉舟地抢嘛,这也是革命精神,长征模式,我们喜欢.韩党不要怕背水一战,打烂些坛坛罐罐,就有一片新天地了.你喜欢搞合资,我们这边有一个国父党左派团体,剥出些优质资产,就能跟你合资;你喜欢独资,也欢迎.总之五十年不变就对了.
    "韩非先生也是大学问家,不是吃素的.他提的条件有二:一,舆论自由.二,司法独立.我们是真心取经哪,舍得花本钱.你们省的舆论自由,我同意了,不就开个报禁嘛,现在网路满天飞,怎么个禁法?脱裤子放屁嘛.司法问题,就请第三方独立人士来作外援----踢球也还得有个裁判嘛,不能吓得他韩党不来竞选了,所以请香江刚卸任的律政司包约翰来坐镇.你们在座几位,将来包老爷约翰办案的时候想递条子也无妨,不过拜托大家写英文,这关说也要跟国际接轨么,别给我中央丢脸.
    "乖乖,说到这里,大家的脸色不大好看嘛,有点心虚吧?是,这是苦差使,人民公仆了几十年了,什么时候这么看别人的脸色啊?可干好了,会游水了,那就能当我的老师了,前途无量啊.干砸了,呛了几口水,只要没淹死,还能当我的顾问,杀猪没学会总还看见猪跑了嘛.要怕淹死,算算自己也快到站了,想早点下车了,现在就说,我这个司机,不但停车开门,还给你提行李.不过过了这个村,这套班子可就五年不动,钉死在海滩省了.兹事体大,诸君深思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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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难得大家能以大局为重,为国分忧,在党校我总算没有看错你们,深慰我心哪.既然如此,我们就好好研究一下战略战术,啊?首先,为什么挑海滩省呢?一,海滩孤悬海外,弄得不好容易关门收拾.二,海滩跟小丸的气候风土相似,便于韩党党工扎根基层,开展工作.三,从地势上看,海滩势孤,从兵势上看,实则固若金汤,因为我国势方炽,南部舰队正欲奋张,那海滩一岛,只不过是这个铁拳的肘部而已,何危之有?
    "其次,海滩也是农业大省,韩党党工能深入农村,借外来和尚,或许能看破三农问题.有人跟我说,这农村问题,三农也好,七农也罢,其实只有一句:今日东国的农村,村村都有地主恶霸,瞒上欺下,鱼肉乡亲,其中一多半是村干部.这我能相信吗?我敢相信吗?可我今天问你,这村镇干部中,好的坏的,是几几开,你能告诉我吗?你敢告诉我吗?这个盖子,衮衮诸公,准备捂到几时,带进棺材吗?!!!
    "如今国家宽裕点了,当然也大方一点,愿意让利给弱势群体.可让来让去,弱势群体拿到实惠了没有呢?有一点,不过也给截留了不少.为什么?这大东国的社会,好比是个包反了的饺子,两层馅夹一层皮:顶上是一撮肉馅,也就是中央朝廷中军机大臣以上的级别;底下是一坨菜馅,也就是广大草根人民;这中间一层饺子皮,靠肉馅一边,叫中基层干部,也就是官场是也,靠菜馅一边,是知识分子,各位老九朋友是也.这五千年的饺子史教给我们一个天大的道理,说起来也就一句话,叫:馅就是馅,皮就是皮;皮不离馅,馅不离皮.
    "怎么讲呢?天下太平的时候,肉馅要看着菜馅下料,不敢苦了百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嘛;天下动乱时,肉馅要靠皮子才能保天下,英雄创造历史嘛.可太平日子毕竟多些,所以肉馅天然地努力同菜馅看齐,争取当个明君,两个馅的利益大体是一致地.而皮子就不同了,自成一国,他的利益,跟上馅下馅,通通井水不犯河水.如果能隔开肉馅菜馅,对他是求之不得,上下都受着他管,就没人管他了么.所以,馅就是馅,皮就是皮.
    "我们毛公看出毛病所在,发个狠要把皮撕喽.一旦没了皮,肉馅菜馅拌在一块,不就世界大同吗?可这皮撕不得啊,把个东族社会撕得杀猪也似乱叫,最后只好请邓公来收摊,保守疗法,那层千年老皮,趁机又长回去了.所以,皮不离馅,馅不离皮.
    "现在不讲阶级斗争了,大家要共生双赢,所以要讲个分寸平衡.皮不能没有,也不能太厚.今天有请韩党出场,就是我们的'去死皮素',把皮限制在一个合理厚度上,菜馅肉馅才能交流无碍.可是韩党方面,顾虑重重,党工们不愿放弃他们的护照国籍,加入我新东国.你不是我们的公民,如何享受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呢?于是我对韩主席说:无本万利的生意,你总愿意做吧?我们这边把政协改一改,只议政,不参政.只要持有我东国的绿卡的,都能当选,不管你是哪国人士,什么人种.你的党工,踏踏实实在我海滩省的基层扎根几年,拿个绿卡总不难吧?这样几年一过,只要人民信得过你,你也能当选政协委员,你们培养的东国公民也能竞选议员和公职,不就两全其美了吗?送到嘴边的肉,还不咬一口啊?"
    台下赶紧哄堂大笑,只有国防部小林部长,自始至终长了一天的苦瓜脸了:"这海滩省是我军部的宝贝疙瘩,说不得今天也只好贡献出来了.可有一件,按和韩党达成的路线图,三年后放开到地县一级公职自由竞选.现在韩党所有少壮党工,都跃跃欲试,就是赵党魏党,也变着法要挤进来.我们还是很警惕地,没给他们上市名额.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们两家索性来个借壳上市,派大批党工投诚韩党.韩党原本人丁单薄,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当然也就来者不拒.这三家一起来海滩闯天下抢地盘,可够你们几位喝一壶的.我丑话说在前头,三年内,你们现在手里那拨歪瓜裂枣,该撤的撤,该抓的抓.三年一到,这几个县市,要严防死守,不能有一个县官落到他们手里,我们花了几十年心血的军事基地,不能毁在现在这帮猪狗不如的贪官污吏手里!你只要敢丢了一顶乌纱出去,我绝对治到你生不如死.大家都几十年党龄了,自己作风怎么样,今天就不说了,彼此心照,啊?可人心都是个圆球,放在道德的斜坡上,必定往下滚,直奔阿鼻地狱而去----万有引力嘛.一开始羞羞答答地出溜,蹭着蹭着就大大方方地连滚带爬了,到最后恨不得能飞起来,连那最后一点点摩擦力都碍事了.天下众生,熙熙攘攘,所为何来?无非名利.你能守得一时清白,你的家人心腹,天天窥伺你的弱点,利用你的弱点,所为何来?无非仍是名利.你要维持帮派团体,控纵千军万马,必然就同时被你的千军万马所利用,有作用力必有反作用力嘛.海滩的差使办好了,老总要谢大家,我也要谢大家,小丸的心防就此瓦解,也就不必动枪动炮的了.可要办砸了,休怪我拿几位开刀祭旗了.我的战争,或许几年后才打响,你们诸位的生死之战,今日已经发动了!再不拿出当年励精图治的本色来,也只有被人赶到海里喂鱼了! 
   "老总的'三鲜饺子'理论,是对唯物辩证历史观的新发展,新总结.东国历史上,但凡肉馅能照顾好了皮子的,那就是明君----史书的发言权操在皮子们手里,稿费拿够了当然肉麻得紧;但凡肉馅能恩威并施,压住了皮子又照顾了菜馅的,那就是圣君.圣君的标准有二,一是得诸史传,皮子中还是有些人讲良心讲事实的么,二是得诸数据,那时候糊涂啊,不懂算劳什子GDP,光算人口,倒也是个硬指标.按这两个指标,今天也理所当然属于盛世了.可皮子的基因天生如此,给他一点太平日子就要疯长,我们现在的老规矩压不住啊,就必须引进韩党来帮我们压.当年毛公靠自己的力量,大革皮子命,硬是不成啊.韩党一来,家丑难免外扬,可现在或许还是藓疥之疾,我们的身子骨也还顶得住,等到病来如山倒,就被动了!"

    ......
    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兴更兴,东国渐渐气象一新,新政协的制度也就此推广,凡环球东族人士,不分国家党派,每十万人出一个基层政协委员,再逐级选出上一级委员.政协的意义,就是一个协商,融合所有东族人的意见和智慧,百家争鸣,帮东国出主意.这其中有些已归籍外国的侨民,为不过于刺激归化国家,自动放弃一些席次,这些席次,便转由持东国绿卡的非东族友好人士竞选获得.岩仓的父亲便是一例,他是寒带低温沼气技术的权威,在东国东北农村一干十年,硬是搞得村村冒烟,大伙感激不尽,就推他当了政协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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