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美国已逾四月,每一天醒来,发觉不下雨就出太阳。很少阴骘的天空,更没有浅浅的暧昧的阳光。或许犹如泰勒先生所言,这样的气候造就了美国人那样的性格。我只能说是那样,因为我和他们并不熟识,但我知道他们不是我的这样。我来自一种温湿的环境,在这里懒洋洋地探出头张望,多少感觉有些不适。不知道法国梧桐遮天蔽日的宁静,能不能让我少些乡愁,只是我还没有在美国找到那些梧桐。 朋友说,年纪大了,是这样的,老年人都偏爱回忆。 我27岁了,不知道和多大年龄相比算老。本该在异国奋然投入如火如荼的GRE抗战,竭力追求所谓“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境界,却总是一次又一次不小心回归家园。我还没有以英语方式思维、用英文写作的习惯。况且我斗胆以为,“柳丝长,桃花艳”的情愫,冰冷的键盘尚不能传达,何况区区26个字母的排列组合? 我想念成都,怀念母校。 有些怀念是为了永远不再相见,有的却是对一次次皈依的企盼。我对盐道街的感情,一直属于后者。盐中岁月,于我如同夏日里的奶昔,爽快、甜蜜。吮吸着吮吸着,突然发觉自己就长大了。这样缺少成长烦恼的成长,多少为我以后的生活平添了些许苦恼,但温馨的感觉无论如何都让人百尝不厌。 盐道街,仿佛一位家中长辈,站在蓉城一角,深情地望着我成长。从12岁到22岁,从小女生到实习教师,我的欢笑、泪水,聚散离合,都成为那棵老银杏树的枝叶,春去秋来,年年如新……盐道街,就象深藏在我心房里的一条动脉,跳动着带给我生命。 刚入校时,尚没有操场。两栋教学楼间方寸之地,困扰着每位体育老师。然而,围绕教学楼的800米测试,穿梭在青石桥的变速跑练习,其乐趣对于12岁孩子恰是刚好。一天天,盖起了新的教学楼,有了当年很“洋盘”的塑胶操场,却终结了一些快乐。这一年,正好是我初中的最后一年。 好像我人生中所有的鼓励、赞扬,还有五颜六色的奖状,都集中到初中那三年。到处都是呵护和宠爱。拿我当自己女儿待的老师们,他们微笑的眼神,今天都成为我心中闪亮的星星。想起初三有一天,班主任私下问我的好朋友,怀疑我是否恋爱、是否压力太大云云。之后又反复叮嘱好友,请她不要告诉我老师这样问过。这是一种怎样的爱护和感情啊?我一直记得这份温情,并努力在若干年后的讲台上实践。后来在政府工作,习得新词“党政一肩挑”。不禁想起学生时代,又当班长又当团支书,哑然失笑。 虽然春光下尽情绽放的少年时光早已远去。但是,我不伤感也不遗憾。我有过的是这样明媚温暖的初中时代,和一生的朋友。 那位初一开学第一天,第一眼看见的漂亮女孩,成为我最亲密的朋友。当然,如果朋友的概念可以界定到相谈甚欢的一面之缘,那我和她就是一生知己。还是要感谢盐中让我们结下这段尘缘。15年来,我们彼此早就习惯——哪里有什么好吃的,记得下次和她一起来;哪里有什么好玩的,记得下次和她一起来;哪里有什么漂亮玩意儿,我不要,买给她……先生们忍不住怀疑我们的情感原动力,我却相信我们前世一定是亲姐妹,所以今生亲如姐妹。 我对男性之间生死之交的感情、两肋插刀的义气感动不已。更庆幸盐中让我遇到姚琳。所有经历的辉煌都已过去,最亲爱的朋友一直陪伴生命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