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去机场送别父母。
由于弟弟坚守社会主义阵营,而我又习惯了美帝的生活,所以害的老爸老妈穿梭于大洋两岸,看了这个,又惦记那个。妈常在电话里对她的朋友说“我们这两老东西犯贱那。不远万里巴巴来看人家,来了招人烦,走了又想。怎么这么放不下呢?”
中国人的父母大多如此吧。孩子是生命中比他们自己更重要的部分。“血浓于水”没有谁比中国人诠释的更好。
父母在的日子是天堂。每天一大早,这边刚睡眼惺忪爬起来,那边一大堆营养齐全内容丰富的早餐已在桌上;晚上精疲力尽下了班,又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让我胃口大开。老爸把我的地毯吸的每一根毛都立起来;老妈总是把我随手扔的内裤手洗好,然后晾到院子晒太阳,名曰“消毒”。每个星期,老妈都要强行给我搓一次澡,叫“去死皮”;而我则每天晚上强迫他们用牙线,以贯彻美式生活。周末,两老的乐颠颠地跟着我采购,逛街,下馆子,去海滩 …… 一脸的满足。
父母在的日子也很烦。他们来之前,我就要把“隐私”物品,或者“少儿不宜”的东西藏好,锁好。否则, “海关检查”之后,我的耳朵就会痛几天。我曾经在初中的时候,因为老妈“偷”看我日记忿而离家出走,但这并没有阻挠他们想染指我秘密的欲望。老妈说“小命都是我给的,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我说“给我小命前,你也没跟我商量商量啊。”口舌之战,通常没输赢,所以眼不见为净才是上策。
父母的保守,顽固也让人闹心。曾经带他们去品尝法国餐,意大利餐,墨西哥餐 …… 本想让他们领略不同文化的饮食特色,其结果是费力不讨好。“什么破菜,这么多钱又吃不好。”我也曾经数年如一日在家里推广“分餐制”,但遭到强烈抵制。“一家人,分着吃不吉利。” “难道要一个人得病,全家光荣?”拉锯战的结果是每次盛菜他们俩一份。哎,阶级感情如此深厚,我也是无话可说。
谈论政治是老爸的爱好之一,总是借梯子搭桥,把话题往上引,什么台湾问题,以黎战争,谁是真主党的后台,中国教育收费对不对。每次讨论的结果是不欢而散,我们都认为对方被洗脑了。唯一的共鸣是:美国,中国的宣传机器都没闲着。
吵着,闹着,就到了离别的日子。在机场和母亲热烈拥抱,和父亲同志般握手。我潇洒地打道回府。
粱实秋在他的散文“送别”里说:“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和雨,我要去接你。”
我自认没有那么矫情和雅致以逃开离别的苦痛。当我回到到纤尘不染但空荡荡的家,还是感觉心有些沉。打开冰箱,冷冻室里堆满了一袋袋我爱吃的饺子,包子,花卷,千层饼,冷藏里也箩满了一盒盒我爱吃的菜。转过身,母亲临走前给我买的鲜花在那里静静地绽放,我的泪水悄然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