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漫笔
今晚似乎再也难以入睡。窗外,预示着暴雨即将来临的风在不停的吹着,那棵据说来自北欧的红枫的叶在飒飒的抖着,而期盼已久的如甘霖般的雨却迟迟不致。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几个时辰的我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翻身下了床。全然不顾可能惊扰了妻儿的美梦。
和远在故国的莹的谈话让我想起了很多。网络是个奇妙的世界,人们在这样一个虚拟的天地里可以尽情的倾诉自己的感受,可以完全不用伪装,抛弃一切世俗的偏见而敞开自己的心扉。联想刚刚看过的电视剧,我似乎更多的看到了自己的怯懦和虚伪,而过去生活的一幕幕也象电视剧一样展现在我的面前。
真正认识莹是在我工作两年以后,而真正了解她则是在我们有了一起工作的机会以后。那时她似乎不很活跃,也不很喜欢交往,也许是沉浸在新婚的幸福和初为人母的欢乐中的缘故,但她的聪明和深邃在那样平凡的生活中也有所显露,而女性固有的温柔在她身上却埋藏的很深,只有在极特殊的情况下才为人所注目。记得是一个深冬的周末,我们几个住单身的同事闲了无事,准备玩牌消磨时光。不知是谁提出要赢家去买酒大家喝,几个男同胞都忙于玩牌亦或嫌外边太冷而不愿担当买酒的重任,这时后来成为了她的丈夫的男朋友只给了她一个眼神,她就心甘情愿的跑了一趟商店。我没有享用那顿美餐,但心中的印象却极深,而感慨也颇多。
我历来都是一个有些特立独行的人,参加工作好几年也没有学会左右逢缘。在很多人的眼中,我清高自傲,孤芳自赏,有些人甚至认为我鹤立鸡群而有意排挤我,当然也有一些人认为我不够成熟或不善于处理中国特色的人际关系。但我工作的塌实和业绩也得到了一些人的欣赏,莹是替我抱怨的少数几个人之一,而这一切-----至少在我自己看来---应该源自于我们一起设计了一项工程,她的当面和背后的一些言论一直都让我感动,一位和我比较谈得来的朋友甚至戏谑的说在她的眼中,除我之外“洪洞县里无好人”。那时她不止一次的和我谈心,有对我的鼓励和鞭策,也有对我的忠告和劝说。某一阶段,我的另一师妹一直和我处于对立状态,尽管现在想来都是一些无谓的摩擦,但那时对方一直看的比较严重,而我在某些问题的处理上也有急噪和感情用事的地方----需要表白的是,我一直认为自己处理问题感性的因素要大于理性,而这是和想成大事的中国当代男人的性格相孛的,对这个问题,大多数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来对待,甚至有很多人火上浇油让对方更不冷静,而莹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则让我极为感动。她一直抛弃性别给人带来的固有的远近而苦口婆心的劝戒我,希望我能以大局为重,有时甚至不惜和我大声的争吵以试图改变我的固执。可惜我没有完全听信她的劝告,在有些问题上甚至一意孤行而导致后来一系列的新的问题。我能想象到她的伤心,在谈话中我和她说“在感情上你对我的付出要比我对你的付出多”实际上是有所指的。
我们当时都是所谓的“中层干部”,在某些人的眼中,我们,当然还包括其他一些人,是我们所在单位的未来的一个重要部分,所以大家看我们的眼光也是有些特殊的,很多正常的问题发生在我们身上都会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那时大家对她的议论主要集中在她丈夫的身上。我深知他的丈夫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但以我对他的了解,那些议论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他是那种典型的北方男子,对女人比较粗心,缺乏体贴,更缺乏对女人内心世界的探索,而莹本身又是一个内心世界极为丰富的女孩儿,久而久之,分歧,疏远不可避免,于是别人的议论也就不可避免。以我对生活的理解,以我对莹的内涵的认识,我一直觉得他们不是很般配,我也一直觉得莹的内心会对这个婚姻感到痛苦。但处于维护自己“正人君子”形象的考虑,我一直没有和莹谈论过这个问题。
我一直不能忘怀的是我们在办公室和电话里的一些对话,可以说无所不包。还记得那时她习惯于坐在我的对面,我谈一些她可能不懂的问题(主要是技术性的问题,是为了显示我自己的有学问才向她谈的)时她会象小学生那样倾听,那份专注的神情当时令我感动不已,现在我还能记忆犹新。说实在话,那时我是很有私心的。而她和我谈的则主要是对生活和人生的看法,包括对时事(单位的)的评论,这时她的表情会极为生动,谈到高兴处会不知不觉的提高音调,有时她也会问一些我不是很愿意谈的问题,然而她最后的撒娇总会成功的得到她期待的回答。在我的眼中,她那时实在是一个可爱的小妹妹,内心深处也多次闪现过更深的期望。
离开故国已经几年,许多人和事都如过往烟云,但莹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生活,他是我不能忘怀的唯一的一个朋友,尽管由于许多原因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走的更近,我们是那种地域不能分隔的心灵相通的朋友。时令已是仲夏,连衣裙会装点城市的美丽,身材高挑的莹是否也穿上连衣裙了呢?我曾经说过有的人挑衣服,有的衣服挑人,而莹似乎是个例外,她的身材和气质让她穿什么衣服都很得体。不过她的眼神和言谈中流露的内涵却不象她的身材一样容易为人所欣赏。
深夜已经降临,月亮也悄悄的露出了脸,看来期盼的雨还是与久旱的人们擦肩而过了。远在地球另一半的莹现在在期待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