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闻天与毛泽东的恩恩怨怨 1950年1月19日,在辽东工作得有声有色的张闻天,突然从晚间新闻中听到广播,党中央派他担任中华人民共和国驻联合国首席代表。后来因美国阻挠恢复我国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而未能到任。1951年2月,周恩来征求张闻天的意见,或者到中央拟设置的对外工作指导委员会,或者任驻苏大使。张闻天选择了后者。 对张闻天的任命,当时就众说纷纭。有人说,张闻天领导东北地区经济建设取得了可喜的成绩,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让他出任驻苏大使未免大才小用;也有人说,张闻天曾任党中央总书记,现是中央政治局委员,出任副部长级的驻苏大使,让他远离中央,怕是另有别情。其实,去苏联是张闻天自己的选择。凡是张闻天有选择机会的时候,他总是选择远离毛泽东的地方。在陕北率队进行农村调查是第一次;去东北是第二次;去苏联任大使则是第三次。 “说别的什么,那是观点不同;说我里通外国,真是冤枉” 1959年的庐山会议是中共党史上的一出悲剧。 张闻天是在7月21日发言的,那时已是彭德怀上书后的多日,气氛相当紧张,一部分讲缺点讲得多的同志,感到越来越大的压力。在张闻天发言之前,田家英、胡乔木等了解内情的同志也打来电话,劝他少讲。但是,张认为,从当时的特殊情况来看,只有毛泽东出来纠正“大跃进”的错误,才有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因此,“犯上”也要讲。 张闻天义无反顾地讲了整整一个下午。这确实是一篇剖析1958年“大跃进”错误的深刻发言,其理论高度,当时在党内是无与伦比的。亲历过那个难忘场面的李锐说:张闻天“有经济理论的修养,因而能抓住问题的本质,站得高,看得远。”张闻天特别分析了犯错误的根本原因——党内民主作风问题。他说:“主席常说,要敢于提出不同意见,要舍得一身剐,不怕杀头,等等。这是对的。但是,光要求不怕杀头还不行。人总是怕杀头的,被国民党杀头不要紧,被***杀头还要遗臭万年。所以,问题的另一面是要领导上造成一种空气、环境,使得下面敢于发表不同意见,形成生动活泼、能够自由交换意见的局面。” 对于自己的发言,张闻天充满了自信。他没有想到,两天后,风云突变。 7月23日上午,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的第二次全体会议上,毛泽东讲傲耍?耘淼禄车男沤?辛酥鹛醯牟党猓?臃础白蟆钡椒从遥?蝗焕戳?80度的大转弯。张闻天听了,先是惊愕,继而是困惑。从会场出来,他一半是忧虑,一半是愤怒地对秘书肖扬说:“这样以后还有谁敢说话?” 会后,他曾来到“美庐”院外,请求召见,但得到的答复是:主席很忙。 不久,张闻天收到毛泽东的一封信,信写得很挖苦。信中说:“怎么搞的,你陷入那个军事俱乐部去了。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这次安的是什么主意?那样四面八方,勤劳艰苦,找出那些漆黑一团的材料。真是好宝贝!你是不是跑到大海龙王敖广那里取来的?不然,何其多也!然而一展览,尽是假的。”“我认为你是旧病复发,你的老而又老的疟疾原虫远未去掉,现在又发寒热症了。”“你把马克思主义的要言妙道通通忘记了,如是乎跑进了军事俱乐部,真是武文合璧,相得益彰。” 8月2日,八届八中全会召开,参加的人数几乎是刚闭幕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参加者的两倍,会场改在庐山的人民剧院。 会上,毛泽东点名批评张闻天,而且再一次提到土地革命后期的错误路线问题。他说:洛甫开始不承认路线错误,七大经过斗争,洛甫承认了路线错误。那场斗争,王明没有改,洛甫也没有改,又旧病复发,他还在发疟疾,一有机会就出来了。 8月16日,全会闭幕后,会议决定把彭德怀、黄克诚、张闻天、周小舟分别调离国防、外交、省委第一书记等工作岗位,分别保留中央委员会委员、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以观后效”。决议指出:“右倾机会主义已经成为当前党内的主要危险。团结全党和全国人民,保卫总路线,击退右倾机会主义的进攻,已经成为党的当前的主要战斗任务。” 8月18日,张闻天含冤下山。并从此退出政治舞台。在巨大的压力下,张闻天不得不承认错误。在下山的当天,张闻天写给毛泽东一封信,说:“我这次动了大手术,对我以后的身体健康,定会起良好的影响。我衷心地感谢你和中央其他同志给予我的帮助。我一定要同昨天的那个反动的我,永远决绝。”“我今天下山,希望能在北京,再见到你,并希望你多多指导。” 毛泽东收到这封信,当即批示:印发各同志,印160多份,发给每人一份,走了的,航送或邮送去。我以极大的热情欢迎洛甫这封信。 张闻天却没有感受到一丝“热情”,接踵而来的,是外事系统火力更凶猛的批判斗争。一盆盆污水随意泼到张闻天身上,嘲弄挖苦,恐吓辱骂,主题完全离开了庐山发言的是非,而是翻历史的老账,追查根本不存在的“军事俱乐部”和“里通外国”。张闻天对此非常伤心。他对妻子刘英说:“说别的什么,那是观点不同;说我里通外国,真是冤枉!”刘英从没有见过丈夫流过眼泪,这时他却止不住地淌眼泪。在精神和肉体双重折磨下,已是花甲之年的张闻天血压猛增,前列腺肥大症加剧了,尿中毒威胁着生命,他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住了,被送进了医院。 “书可焚烧,书可禁读,但禁不住写书人的思想的波涛” 张闻天动过手术病愈出院了。他这时虽然仍保留着政治局候补委员的名义,但工作已经停止了。为党的巩 固和发展,为新中国的诞生和成长奋斗了将近40年的张闻天,如今被抛在一边,这是多么悲凉和痛苦!他对妻子说:“我不能闲着,我要工作,大的工作干不了,就做小的工作。”1960年元旦,大病未愈的张闻天就给毛泽东写信,婉转地表达了要求工作的愿望,以后又几次写信给毛,但都没有下文。 张闻天无奈,找总书记邓小平。邓说:“研究国际问题吧,那是你的本行,你熟悉。”这正合张的心意。 张闻天又去征求刘少奇的意见。刘说:“国际问题,外交战线,你还是暂时回避的好。还是搞经济吧。” 张闻天领会所谓“里通外国”的谣喙尚未澄清,刘少奇让他避嫌是出于关心。搞经济他也乐意,就按刘的意见找当时的经委主任李富春。李同张在东北局财经委员会曾一道当过陈云的副手,听张闻天一讲,非常欢迎,说我们这儿正需要你这样懂得经济理论的人,欢迎你来。 但过了不久,张闻天接到李的来信,信中表示歉意,流露出经请示未获同意,无可奈何的意思。 是谁不同意李的信中未说。其实这是无需点破的事情。 1960年11月,中组部副部长找张闻天谈话,告诉他,中央决定让他到经济研究所当特约研究员。张闻天心里清楚,“特约”研究员并不是让他研究什么,只不过是安排个地方领工资、有个单位过组织生活而已。然而,他并不在意,回来高兴地告诉妻子:“只要有事做,就行。” 不久,张闻天到经济研究所报到,并把“特约”研究员真的当回事来做。他不因受打击、被排斥而丝毫减轻对党的事业的责任感,依然孜孜不倦地研究社会主义经济问题,写了许多读书笔记,每写一篇就送到杨尚昆处,再打印出来分送给中央领导同志。1962年2月,毛泽东又收到张闻天的这种成文的“笔记”后,曾给刘少奇、邓小平写了一封短信,说“此人是个动摇分子,累犯错误。他说的是否可信,值得研究。” 8月,张闻天又向毛泽东转交了一份《关于集市贸易等问题的一些意见》,这是他到江苏、上海、浙江、湖南调查研究两个多月以后写成的。报告提出了进一步开放集市贸易,拓展流通渠道、调整工农业产品比价等政策建议。 报告送交中央之前,他还郑重地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本来在他提出写调查报告时,刘英心里就犯嘀咕:庐山会议挨了一顿批判,如今才事隔两年,又要提建议,难道还不汲取教训?这时,报告马上就要送上去,她不得不出来劝阻:“是否就不要送了,你的意见人家不会采纳,弄不好又要引祸烧身。” 张闻天坚持要送上去。他说:“这是影响人民生活的大问题,而且也是反映群众的要求,怎么能够不提;至于听不听是中央的事,我是***员,既然看到问题该提建议的还是要提。” 果然不出刘英的预料。报告送上去不到两个月,八届十中全会就召开了,重点批判“单干风”、“翻案风”、“黑暗风”,并决定对“彭黄张周反党集团”进一步审查。张闻天的这篇报告也变成了新的罪证。接着,1965年经济研究所进行“社教”运动,这篇报告又成为新的批判对象,说它是反映了没落阶级的要求,甚至说是又一次向党进攻,性质之严重超过了庐山会议上的发言。[来源:小辣椒娱乐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