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纪行 (文: qmh) 到家 飞机渐渐进入北京机场上空,透过机窗,机场周围的建筑物已经隐约可见。快到家了,精神不禁为之一振。想到即将见到等候在机场的母亲,心中便有一丝感动浮过。 机长走进我们机舱,笑容满面地告诉乘客,北京现在的地面温度为38‘C。让大家对落地以后京城扑面而来的热浪有个心理准备。机长的话音刚落,众人一阵激动,交头接耳,互相传告京城38‘C高温的“惊人”消息。我觉得有些纳闷,现在全球温度普遍升高,连我生活的美国北方地区,夏日里有时气温也可高达39‘C、40’C,并不稀奇。加上本人自小生活在号称“火炉”的武汉,什麽样的高温酷暑没有经过。38‘C算个什么?更何况,马上就要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又要见到久别的家人、亲友,内心的激动和温暖,岂不要比区区38‘C气温高出多少倍。 下了飞机,走进机场大厅,不由得加快脚步。儿子康康也迈动两条小腿,背着背包,连走带跑,直往前冲。看着小家伙又跑又跳的样子,脚步顿觉轻松,心情也好了起来。 北京海关秩序井然,工作人员彬彬有礼,非常专业化。进入海关后,左等右等取到行李。待我和康康走出接机口,奶奶在外面早已等得焦急。看见我俩后,高兴得冲我打个招呼,眼睛就离不开小孙子,撇下我冲着康康不停地拍手。康康哪里见过这麽隆重的欢迎仪式,不好意思地把头一低,赶紧往边上溜。奶奶也顾不上许多,冲过拦在面前的绳索,跑上前一把搂住康康。本想上前阻拦老太太过界的警察很礼貌的闪在一边,周围的人也都会心地笑了。 出租车缓缓地绕出机场区。在驶往城区的路上,车内收音机里播放的袁阔成的评书忽然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忙打断母亲的话语,说道:妈,你听,这不是《平原枪声》么?我妈愣了一下,侧耳一听,不由得笑道:是呀,是呀… 刚刚踏上家乡的土地,迎接我们的,还有早逝的父亲在近四十年前留下的作品…… 回家的感觉真是不一样...... 菜市场 北京天气热吗?电视台天天这麽讲,北京人都这麽抱怨。我怎麽没感觉!至少,我在的那几天里,北京的清晨和晚上还是蛮凉爽的。即使是大白天,也只是一种干热,而非武汉那种热汗淋漓、掉进蒸锅般的煎熬。傍晚陪母亲在院子里散散步,康康像个小狗似的跑前跑后;气温恰如人意,清清爽爽。 清早,和母亲一起出门买菜。老太太去买菜,不过是办一件日常生活小事,我则想趁机重新体验一下昔日的生活,重温熟悉的风土人情。 菜市场离小区很近,院门外斜过马路就是。街上嘈杂,脏乱,一排出租车一直停到小区门口。马路边三三两两站着一些人,无奈地等候着公交车的到来。机动车过处,尘土飞扬,多数行人竟安之若素。不远处有个报亭,老人家每日经过时必要买一份《新京报》。旁边有一道小石桥,桥下有着浅浅的流水。如果不是周围过于杂乱,本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石桥的两旁常停有卖桃的板车,我每日经过时也必向卖桃的老板娘秤几个桃子,只是这种偏偏的小青桃,比不得以前我在北京见过的又大又甜,白里透红的水蜜桃。 菜市场位于一个老旧的院子里,街道两边全是卖粮油杂货,烧饼油条、面条豆浆的店铺。蔬菜瓜果则在一个没有围墙的很大的平房内,地上石板上都是,常常需要踮着脚尖走路。肉类食品都挤在一间气味冲天的大屋,康康走到门边,看见里面高高挂起的带血的猪排、羊腿、牛肉,吓得直往后退。 这就是我要寻找和体验的昔日风情? 一条普普通通的街道,一边是崭新的小区,安静,整洁,前有花坛,后有绿地;另一边是杂乱的街道,飞扬的尘土。小区内漂亮、挺拔、高耸的大楼;小区外一片低矮、破旧的老房子,依然是几十年前的老样子。这样的反差,全国各地,真可以说比比皆是。新区里的人希望生活日新月异,更加成功;街边、菜市场的小贩,则盼望一筐子蔬菜、水果能够多换几角、几元钱。人生多艰!生活的洪流在滚动。多年飘泊在海外,我感到自己已经是个局外人,不知道所要寻找的旧时的感觉究竟是什麽...... 在菜市场,意外的发现了一个老式蜂窝炉。我赶紧把康康拉到炉边,给他讲当年爸爸如何生炉子,如何把一团废报子塞进炉筒,或者扔进几根木材,点燃后加上带窟窿的蜂窝煤,烧水煮饭。蜂窝炉很难烧着,需要反反复复,常常弄得满脸黑烟。康康耐心地听着,还提了不少问题。到了还是迷迷糊糊,不明白我为什麽当年一定要使用这麽个破玩意。看得出来,对这个不起眼的炉子,他并不感兴趣,只是出于礼貌陪我说说罢了。其实,连过往的行人也不屑一顾。 呜呼!时代不同了! 回忆,是一种时远时近的温馨。老日子,却不是过去人们的梦,更不是下一代人的梦,也不是我的梦...... 的哥 北京,真的是大。短短几天,人总是风尘仆仆,都跑糊涂了,也跑得有点怕了。 不过,北京虽大,如果你出门打的,再远的路,一般不会寂寞:因为你的司机,是见多识广,能言会道的皇城根儿下长大的“的哥”。 北京的出租车司机,北京人称之为“的哥”。国内其他城市是否也有相似的称呼,不太清楚。不过北京的“的哥”称号,的确是恰如其分,名副其实。 京城的的哥是出了名的“侃爷”,时事新闻,京城旧事,啥都能聊;又热情爽朗,一声“您哪...”,“谢您啦...”,“您慢走...”,往往令人生地不熟的外乡人倍觉亲切。记得几年前经过北京,一位同学叫了辆出租车接我。一进车内,这位同学和司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上了,还不时开怀大笑一番,把我这个远道而来,久别不见的客人晾在一边。这种视乘客如哥们,不拘小节,侃大山比开车还重要的出租车司机,找遍全中国,恐怕也只有北京的“的哥”。 北京的出租车司机大约有两类,一类是近年来陆续划入北京市管辖的附近郊县农民(在北京,出租车司机必须要有北京市居民身份)。这类司机见的世面可能少一些,对京城也不太熟,或许有些紧张,比较不苟言笑;但忠于职守,把客人送到目的地后,收费完事。乘这类车时有些无聊,只能全神贯注想着目的地,或者漫无目标的注视着窗外。大家都是公事公办。另一类司机则是在京城内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一张嘴便是有着浓浓京味儿的“京片子”。加上笑时双眼一眯,热情诚恳,给人宾至如归的感觉。这类的哥,特能聊。 的哥的工作很辛苦。许多时候两个司机合包一辆车,一个做白天,一个做晚上,风雨无阻。的哥的收入都不高,每个月还必须交给公司5000元人民币。除掉汽油费,保养费等等开销,剩下的钱养家过日子还是够吧。节约一点的司机,在盛夏里是不为自己开空调的,只有当客人上了车,才打开空调供乘客享用。我有时望着窗外的霓虹灯,问身边的的哥:你们也去歌厅吗?的哥回答:消费不起。 的哥一般都很有礼貌。如果客人不作声,的哥也往往礼貌的不开腔。如果客人起了个头,的哥便拉开了话匣子,陌生感遂渐渐消失,行程也就变得有趣。如果你是个有心人,你可以从热心而又善言的的哥哪儿知道不少当地的风土人情,甚至一些京城旧事和掌故,增长知识,开阔眼界。有时,你还可以听到的哥针砭时弊,以及市政建设,交通整顿的呼声。虽然只是普通人物,升斗小民,但整日里风里来雨里去,冬冒严寒,夏顶酷暑,甚至披星戴月载客谋生,见过多少民间疾苦,感受多少人生的喜和哀。其见识言论,虽平凡,却实在...... 京城宏伟,越建越高的高楼透着冰冷。京城繁华,霓虹灯下,古风何处寻?平民世界,小户人家,车轱辘上谋生活。拉开车门,一声“您哪...”,又置身于那京城特有的,带着京味儿的,淳朴的爽朗与热情...... 京味何处寻? 小时候随母亲回东北哈尔滨姥姥家,途经北京。在京城火车站暂歇,进入一个小房子。一眨眼功夫,便发现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地站在了二楼。隔着护栏,望着楼下的大厅,很感惊奇和震动。当时不知道那个小房子是电梯,只是从那一时刻起,便觉得北京是个很了不起的地方。 第一次自己去北京是在80年代末,住在正在北京大学读博的一位好友的宿舍里。每天北大、秀水街两点一线地跑,办理留学签证。那时北京比现在小得多,街上小汽车较少。有些地段,虽然街道挺宽,公共汽车也不多。可以从路边摆小摊的老妇手中买根老玉米,坐在街边慢悠悠的啃。市区内行人,自行车,公交车,大马路,水泥建筑,千篇一律,和武汉市没什麽两样。 前几年回北京,游览了慕名已久的颐和园,十三陵和长城。由于我出门打的比较多,的士司机喜欢走三环、五环等快车道,或者市区内的主街大道。我所见到的,因此多为宽阔的道路,沿街的高楼大厦,商场宾馆,繁荣景象。我对北京的印象,现代感更多一些。 以前读老舍,《龙须沟》初次告诉我京城普通百姓的生活。文革以后,许多文学作品解禁。《四世同堂》,《茶馆》,《骆驼祥子》等,又让人重温老北京的风貌和人情世故。 90年代初,一部《渴望》,风靡大江南北。刘慧芳走进千家万户,也感动得我这个海外游子热泪盈眶。北京普通人家的大杂院于是为天下人所熟悉,京城百姓的善良和正直,更是引起国人共鸣。 近年来,描写北京的文学作品越来越多。上至清朝皇帝,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以及破落的八旗子弟;满清的、民国的,古代的、现代的,写的、演得都有些烂了。老北京的风情,大杂院的生活,胡同,茶馆,北京方言,京韵京味,却也潜移默化、活生生地印在了人们的脑子里。 这个北京,不同于我这个外乡人走马观花目睹的京城;这个北京,是我在精神上颇想体味和一见的...... 京味何处寻.后海 要体会老北京的风情,压大马路自然不成。一位朋友建议我,到后海、什刹海走走、看看。 后海,是什麽地方?第一回听说。什刹海,似乎略有耳闻,但不明就里(寺耶?湖耶?还是游玩的地方?)。朋友在谈话中一忽儿什刹海,一忽儿后海,我有些不解。稍后才明白,什刹海是后海、前海、积水潭(西海)三处旅游区/居民区的合称,位于北京城内西北隅。北京人提到这些名称,心里有数,也就不加区别,随口说。对北京不熟悉的外地人听了,一开始难免一头雾水。 什刹海的名称,听起来有几分禅意,有点古朴。事实上,什刹海曾有“九庵一庙”之说,便是指该处曾经庙宇林立。后海的名称,听起来比较“俗”,极为大众化,透着浓厚的民间气息。总之,听起来都挺吸引人的。 到达后海的时候,已是下午4点多钟。朋友和我下得车来,迎面便是习以为常的人流。记得有一个彩色门牌,上写“荷花市场”四个字,从门牌下穿进,便是后海公园了。 进园后,反而安静些。园内人不多,喧闹声好像暂时被留在了身后的园门外。沿街慢慢溜达,一边欣赏街边酒吧、餐馆、茶楼的建筑风格和装饰。从门窗设计,到茶楼酒肆的名称,往往别具一格,新颖别致。一些门窗,和画出来的差不多。站在门旁迎客的少女,身着旗袍,楚楚动人。 放眼湖面,远处绿树环绕,白茫茫的游船不多。还不到吃晚饭时间,朋友说,到时游客就会租了船,叫餐馆送几样酒菜,在湖上边吃边玩。湖边摆放着各家酒吧、餐馆的桌椅,客人稀稀落落,或聊天,或看书,或悠闲地瞅着湖面...... 大家都在等待着黄昏和夜色的来临。 走了不多远,朋友拉我离开主街,转到酒吧、茶馆的背面。哈!原来这后面别有洞天呀 — 这儿是老北京的胡同。 胡同口也有几家装饰别致的酒吧。几个蹬三轮的接二连三来到身边,问要不要坐三轮逛胡同,我们都婉言谢绝了。 越往里走,就越不同于湖边、街上土洋结合的酒吧、菜馆。只见长长的胡同和胡同边一家挨一家的四合院,清一色的青砖灰瓦,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偶尔见一红顶长亭,一些老人在里面闲坐,散步。陪同我的朋友是个老北京,对所见四合院的门、墙、窗、石墩,还有屋顶的檐呀、梁呀、脊呀什麽的、如数家珍,道来十分有趣,大开眼界。可惜许多细节我都记不住,不然也可冒充内行,在此略作介绍。 谈笑之间,不知不觉又转回湖边,来到一座石桥。朋友告诉我,这就是有名的“银锭桥”。回首看去,是公园的园门,逐渐增多的人群,和停泊在岸边的游船。前方望去,湖面开阔,绿树环绕,阁楼亭塔,环湖而立。建在高处的,在树木掩映下,露出一角或金黄色屋顶,给人一飞冲天之感。据说,以前站在银锭桥上,可以远望西山。 天色渐渐暗了,又下起了蒙蒙小雨。朋友领着我,快快地钻进一家餐馆。餐馆的服务员,都是些17、18岁的女孩子,衣着整洁,举止大方、得体,态度礼貌、温和,服务周到。 一壶散发着淡淡香味的茉莉花茶,两杯啤酒,一碟煮牛舌,一盘烩羊肉,几样小菜,全是老北京的地方小吃。正应了好客又懂行的朋友的允偌,逛后海,品小吃,体会老北京的民俗和风味。 出了餐馆,天已全黑。湖边灯火齐明,街上游人密密麻麻,摩肩接踵。湖边的桌椅早已挤满了客人,呼朋唤友声此起彼伏。一条条游船驶离岸边,飘在湖面,船上人说笑的声音隐约可闻。船上、岸边的灯火倒映在湖面,随波浪起伏,滑动,折射出道道彩色的光芒。 来北京几天,有感于北京真大;游后海/什刹海,感叹北京也有类似秦淮、苏杭一样精致的地方。穿胡同,听四合院的故事,有感于北京的民俗、土风、文化,源远流长...... 会友 .1 汽车刚刚上路,司机忽然问我:知道怎样从这儿(我暂住的小区)上五环吗?我听了不由一愣,忙说我不清楚。看来,同学让司机来接我,并没有对司机说清楚我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汽车接连来到几个快车道路口,又很快折回。司机不得已两次下车问路,走走停停,最后终于上了五环。因为快到下午下班时间,五环上也挺拥挤。跑了一会儿,车流才逐渐稀少,感觉好像甩下一个重重的包袱似的。道路越来越宽,四周更为开阔,车跑得越来越轻松。望着远方城内的建筑群,想像那里就是同学工作的单位,几位老同学说不定已经到了,大家正等着我呢。 汽车在五环上跑了许久,司机仍然没有下高速入城的意思。我有些纳闷,不是去城内同学那儿吗,怎麽还没有到?沿途的路标也越来越奇怪,一会儿通州,一会儿顺义,这不是几年前我到北京时住的京郊地区吗?好像离北京城越来越远了嘛。 汽车好不容易下了五环,没有想到,司机随之又把车开上六环。咦,越来越玄了! 原来在五环边上还可以遥遥望见的一圈一片的城市建筑群,早已不见踪影。只有写着八达岭长城高速,[北]京承[德]高速,和某些县名的路标、路牌,一一滑过眼际。如果不是我确定司机是同学在电话中派来的,真怀疑自己是否光天化日之下被歹人绑架了呢。 正在狐疑之间,不知不觉汽车已下了六环。我幻想着是否奇迹般地又回到了城区,看看周围却又不像。汽车在小道上拐来拐去,路上连一个路牌都看不到。这里更像乡下,不像城里。汽车经过一个又长又直的河渠,司机说是通往京城的某某水库的饮用水。河渠两岸绿树成荫,渠水清澈,缓缓流动,为沉闷的夏日景象平添秀色,也带给人清新凉爽之感。我忽然想起,同学曾经告诉我他在北京远郊昌平买了一套房子。我这时才想起问司机,我们是否是去他们老总的新居?司机答:正是。 汽车又转了几个弯,终于在一个窄窄的巷子里停了下来。前面已经停着有汽车,几位同学接二连三从车上下来。看来他们也是刚刚到达。同学C兄和他的父亲,正站在大门外,迎候大家。 同学相见,分外高兴。因为几年前见过京城的几位同学,后来在班级聚会光碟上又重睹风采,看不出几位有什麽变化。C兄依然是满足、洒脱的哈哈一笑;同学芳的热情和笑容,好似夏日里一股清凉舒适的风;Z兄在大学时就爱思考,给人留下成熟、深沉的印象;现在则添了许多朝气和生活气息,无怪乎有同学总是一口一个“小伙子”称之。W兄的笑容曾经多麽阳光和爽朗,如今依然是那样真诚,只是添了许多岁月和社会熬炼的痕迹。 参观了同学的新房、院子,告别了老人家,然后大家一起外出就餐。途经一个山坡,车停下来,大家出车信步转了转,坡上有一新立的石碑,背景则是闻名的燕山山脉,蜿蜒起伏,静静地横卧在不远的前方。 下山后,汽车行入一个极大的高尔夫球场。夏日炎炎,又是黄昏时分,天色渐暗,球场上空无一人。我们在球场的餐厅就餐、聊天,直到天黑已久方才离去。 汽车驶离球场大门时,一名保安抬手敬礼。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地举起手来回礼。手刚举到半空,不禁哑然失笑:刘姥姥进大观园,不过如此。 会友 .2 同学Z兄、芳夫妇约我离京之前到他们家去坐坐。 几年以前,路过北京的时候,曾经到他俩的家里去过一次。那时,两口子住在一栋老楼里。楼很高,他们的房间被埋在一楼。房子有些旧了,却很凉爽。芳、Z兄看来很善于理家,将几间小屋收拾得井井有条。几样简单雅致的摆设和挂饰,很符合两位学兄学姐淡雅、简易的性格。厅外有一个小小的院子,种有几种花草,更添几分怡然从容。在一张矮小的木桌上,芳和Z兄摆上几样可口的小菜,为我添起一碗绿豆稀饭,十分好吃,倍觉亲切。 Z兄、芳嘱咐我把儿子康康也带上。一直未有孩子的芳曾经在网上说过,我们同学的下一代,也是大家和他们的孩子。我们在国外亲戚、朋友不多,我也很想借回国之机,让康康多认识一些伯伯、叔叔和阿姨。 儿子回到北京以后,忽然发现自己的语言不够用。奶奶说的话,他似懂非懂;他讲的话,奶奶完全不懂。几天以来,小家伙颇为语言不通而苦恼。除我以外,只有当我哥哥的女儿放学回家,康康才找到一个可以交流的伙伴。当我告诉康康,我要带他去见爸爸的朋友的时候,他赶紧问:他们会说英语吗?我嗯了一声:他们会。那个伯伯的英语很好,阿姨也会。康康一听,"Yeah!",高兴地欢叫了一声。 Z兄和芳居住的小区,位于市内比较繁华的地段。坐着出租车在外面立交桥上行驶的时候,已经可以望见里面新建的一幢幢高楼,很漂亮。小区外街道宽阔,过往的车辆行速较快,显出都市生活的繁忙。街边商店的外观多很宽敞、明亮,具有现代风格。车在小区内的一个圆形车道上停下,地面上铺有红砖,小区内的台阶则是青白色的,再配上几株绿色的小树,层次分明,色彩搭配有致。这个小区,很有些新气象。 按同学给的楼号,门号找到两位的家门口。门铃一响,大门拉开,两位老同学立在门口,笑容满面的迎候我们。 进门后,Z兄和芳忙着和康康打招呼。小孩子毕竟有些认生,只能问一句答一句。两位老同学真是有心人,居然还保留着大学时候的英文读物。两人挑出一本给康康,小家伙便从容不迫、不急不徐地念给大家听。虽然内容是动物故事,但插图太少,文字太多,康康读着有点枯燥,明显没有发挥出他声情并茂、绘声绘色的水平。Z兄便又找出一盘光碟,放给康康看。我们三人则坐在沙发上,聊起中美小孩教育的话题。 一会儿,门铃轻声一响,又有客人到了。原来是C兄拿着一盒茶叶吆喝说笑着进来。C兄也是第一次来Z兄、芳的新居,我们正好一起逐间房屋参观。客厅内的摆设装饰以壁画、几件陶塑为主,很有艺术感。两间书房各有一书橱,透着书香。其中一间书橱里,摆有许多女主人精心收集的精致的小摆设。我和C兄连厨房也仔细看过,只觉得干净、整洁,女主人里里外外一把手。 已是中午吃饭时间,我本来还想在同学家里再次品尝他们的家常菜。这一次,他俩却换了花样,特意要带我和儿子两个远客,还有C兄一起出去尝一尝国内的小吃。 出了小区门,转过一条街,跨过一架天桥,再走几步路,便到了一家餐馆。找一张大圆桌坐下,服务员送上菜单,茶水。听Z兄和芳介绍,这家餐馆的小吃十分地道,说得我心中跃跃欲试。只是有点难为了康康,偌大的餐馆,居然找不到一把叉子和匙子,康康不会用筷子,使了几下,不得劲。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把瓷汤勺,勉强可用。不消说,这家餐馆,只做国内客人生意,的确很地道。 各式小吃、菜肴、饺子、包子、汤圆,等等,像开了生产流水线似的,源源不断地送到餐桌上来。很快,大家便吃不动了,服务员还在不停的上菜,谁也不知道究竟叫了多少吃的。康康早就吃饱了,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C兄连连摆手道:真吃不下了,真吃不下了...... 直到我们起身要走了,服务员还在上菜,菜碟一直摆到桌边的空椅上。最后,我们各提几个包,皆大欢喜而去。 回到小区门口,大家依依惜别。我、康康,C兄分别钻进两辆出租车,Z兄和芳站在路边,大家相互挥手,慢慢离去...... 再会,北京;再会,朋友! 启明 2005.11. 修改于2006.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