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三】:空山取痕 之 质疑信仰




这是本部作品值得一提之处,也是阿来创作上的一个突破。如果它只在作品列表里选择一部作品出现,那么它选择的必定是这个主题的《空山》――那个时代随后带来的根本就是对一切的怀疑。 

 

“格拉仰起脸来,想看看神灵是不是在天上。但他连天空都没有看见,只看见被烟火熏得黑黑的屋顶,屋顶的一些缝隙,这里那里,断断续续透进来一些光,一个将雪未雪的下午黯淡的天光。这个时代神灵已经远遁了。”

 

“奶奶再次抬起头,向上仰望,但她什么也没有看见。没有看见来接引这个可怜孩子灵魂的神灵,也没有看到灵魂的飞升。她这才嘤嘤地哭了起来。”

 

类似的质疑,被放在情节当中,在这部作品里随处可见。在一个命数锁定一切的村庄,这样的念头仿佛若隐若现的迷雾,总能令人停一停,想一想。这看上去是单单对信仰的挑战,其实充满的更是对时代、对人性、对政治的挑战,疑问。

 

所以,从恩波夫妇罩子一说,才有了这段话:

 

“这就是机村的现实,所有被贴上封建迷信的东西,都从形式上被消除了。。。但在底下,在人们意识深处,起作用的还是那些蒙昧时代流传下来的东西。文明本是无往不胜的。但在机村这里,自以为是的文明洪水一样,从生活的表面滔滔流淌,底下的东西仍然在底下,规定着下层的水流。”

 

而在本书的下半部,这样的置疑被表达得更加明确。接近尾声的地方,江村贡布自作主张,把已经死了的藏人中少有的敢于公开蔑视佛门的多吉巫师剃度,作者便借着大队长格桑旺堆的嘴说:

 

“说到底,这些喇嘛和工作队,和老魏这样一些人又有什么分别呢?他们都是自己相信了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就要天下众生都来相信。他们从不相信,天下众生也许会有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天可怜见,他们相信自己心里的东西时,还会生出一点小小的喜悦。一前一后,这些人,都是要把这个世界变得一模一样。所以,他们都说毁灭即是新生。而不是真实世界让人们看到和相信的生中有死,死中有生。”

 

尽管作为基督徒,我对阿来的很多表达不能认同,但是我非常喜欢他偶尔发出的疑问,让我们读书的人不是试图把这本书的故事读下去,读完,读到结果,而是在暂时停顿的时候,琢磨书本之外焦虑当中不可能去思索的焦虑本身。把人的信念拉到悲哀地步的,究竟是远离文明的蒙昧,还是政治运动的浩劫,或者是人类自身无所不在的罪性?

 

网上无名 发表评论于
谢谢飞机。好久不见了!
aircraft 发表评论于
很喜欢无名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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