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语考试：摘苹果

很难想像，摘苹果能同法语考试联系起来！但这是千真万确的，在开学第一天就公布过的，年轻漂亮的法语老师伊莎白拉还三令五申地叮嘱：那一天每个同学都必须到场！为此，我们每个人还交了２０加币的费用。      １０月５日这一天终于来临了，前一天还有雨，让人十分担心泥泞中摘苹果的恶劣，想不到就“哗”地放晴了，端地是秋高气爽，俨然幸运女神莅临现场了。但也有小小的不幸，竟然有很多同学迟到了，差点造成缺席零分的下场。那时节，我们这些赶早的同学集中在ＵＱＡＭ的ＤＳ楼前翘首以待，左呼右唤地不见人齐，若是一个人迟到还有小话说，迟到的同学多了，自然就要怪罪客观原因了。果然，姗姗来迟的同学一开口就指责绿线地铁“又”坏了，那个焦虑。好在有惊无险，幸运女神也不是吃素的，人口七零八碎地还真凑齐了，浩荡荡一车人便有说有笑地出发了。      可惜还没乐到肌肉犯疼之时，伊莎白拉就发话了：Pas de chinois. Parle francais.这时突然想起考试记成绩一说。伊莎白拉早说下的，若是课堂上说中国话，就要扣分数。不知这ＢＵＳ算不算课堂呢。但老师还是那个老师，伊之言决定着我们的学业命运！保险起见，还是尊重她的法语吧。可怜我们统共才学了一个多月的国际音标，外加几句简单的问答，实在无法表达胸中洋溢的滔滔江河水啊。憋屈得厉害，那就低声呢喃吧，待老师的眼光扫过来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闭紧嘴巴，整出一脸的无辜相，看她抓不住现行，能扣谁的分数吧！      伊莎白拉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了，怎会被呼声越来越高的中国话吓倒？况且今天占的是上课时间，她对我们拥有绝对的支配权！她下发了早就准备好的讲义，冒着扯破嗓音的危险，五音不全地教唱起法语歌曲来。第一首歌，其旋律竟然是在国内时熟唱的：      Sit u aimes le soleil frappe des main(bis)      Si tu aimes le soleil, le printemps qui se reveille       Si tu aimes le soleil frappe des mains      ……      久违的旋律一下子将我带回遥远的大学时代，青葱岁月：“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那时正值情窦初开，同学中的一位帅哥带来了这首洋歌，最欢喜的就是每一段后面的拍手、跺脚，孤独的少女的心被滋润着，花骨朵儿娇颤颤地绽开明媚的笑妍…… 温馨甜蜜的回忆差点将偶的魂魄带离法语，带离BUS，带离异国。伊莎白拉后来教唱的两首歌只当是绿叶了，任凭她激情昂扬，吾已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http://www.canadameet.com/forum/attachment.php?attachmentid=40361&d=1160526491     伊莎白拉许是唱累了，也是年轻的小媳妇，架不住好奇心的撺掇，法语歌甫歇，竟然允许我们唱中国歌曲了。有一个同学遂大胆起头，唱起了《让我们荡起双桨》：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面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      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这首歌在我过往的生命中没有唱过几次，歌词绝对咬不准的，依然是旋律作怪，莫名地让我怀念起亲爱的祖国，眼睛怪不好意思地湿润了，怕的是邻座的同学大惊小怪，忙紧地将目光掉向窗外。      此时BUS已开出了DOWNTOWN，天阔云低，笼罩着一派热闹的仲秋盛景：那绿汪汪铺展开的，分明是国内熟悉的玉米林了，成熟的籽食，含羞答答地垂低着脑袋，只是其茁壮程度，远不如国内的强盛；其铺展的声势，也似一枝箭，从东半球穿越地球而来，到西半球已成强弩之末了。闪入眼睛更多的，还是姹紫嫣红的枫树，洋洋洒洒，占据着山头，胸怀着田野，漫山遍野的那色彩啊，活脱脱开起了颜料铺子：说红的，有火红、橘红、洋红、紫红、胭脂红、鹤顶红的不同；说黄的，有酱黄、鹅黄、乳黄、杏黄、金黄之分；说绿的，又有嫩绿、翠绿、青绿、墨绿、祖母绿之分……在阳光照射下，这些枫叶色彩也在不断变幻着、辉煌着。有枫树的地方，地下往往铺落着一片片的枫叶。那枫叶飘离开的姿态，俨然一个个精灵在演示生命中最华丽的舞蹈；然后是大雪覆盖下的漫长冬眠，待到明年春风起，再苏醒来，以崭新的活力重新跃上枝头。枫叶丛中又时时闪现出幢幢精巧玲珑的小别墅，雪白的、驼色的、淡绿的、橘黄的、紫罗兰的、西洋红的，映衬着蓝天、白云、绿水、青山、枫林，渲染出一派田园牧歌的风情。  http://www.canadameet.com/forum/attachment.php?attachmentid=40364&d=1160526564     怀念祖国的歌声停歇了，ＢＵＳ车厢里又似飞进了一群中国蜂，嘤嗡之声颠仆难灭。伊莎白拉这才从容不迫地使出杀手锏，发下两页问题纸，要我们到苹果园时向农场主提问，然后答题交试卷。这一招果然灵验，同学们立刻收心于法语，交头接耳所言，也都围绕法语进行了。然而，伊莎白拉万难预测的是：我们所答的试卷没有一句是提问出来的，而是四处寻觅而来的！      ＢＵＳ蜿蜒曲折地爬进了山腹，一头钻进了果林。但路旁的苹果树并非想像的那么朝气蓬勃，而是个头矮矮的，瘦缩的，像是遭遇了空前的洗劫，缺乏果实的枝干上挂着几片萧瑟的绿叶。也是，这些苹果树不知每天要接待几茬人，生在路边者，自然首当其冲落入贪馋之嘴。一块立牌向我们揭示了目的地，从这块牌子上，我们找到了第一道试题的答案：      Le verger est à： rougemont.      迎接我们的是农场主的拖拉机，颜色十分的鲜艳，红色的驾驶座倒也像国内司空见惯的，只是车斗从未见这么长大的，也没见花哨得如此酷毕的。这辆加拿大拖拉机的车斗能装得下二十个人，不像是苹果的专车，更像是摘苹果的人的旅游车了。车身漆成耀目的橘黄，画着红的绿的苹果，上写着三个法语大字：“VERGER DU FLANEUR”。查字典蒙意思，好像是“闲逛果园”。就是这辆“闲逛果园”，载我们参观了酿酒车间，深入果园腹地采摘了时鲜的苹果。      酿酒车间门口大幅书画标榜的，赫然便是我们第二道试题的答案了：      Propriétaire de la cidrerie：Michel Jodoin．      酿酒车间参观费时不少，导游身材高大，穿一件黑色高领套衫，外罩红马甲工作服，一条水磨蓝的牛仔裤，戴着眼镜像搞研究的技术员，笑嘻嘻的又像甜透烂熟的苹果，从流利的不走形的法语辨别，应该是纯正的法裔。可惜他发音再准确，吐词再清晰，也奈何不了我们的大脑，掌握法语不是一日之功，赶鸭子上架如何使得？我们能做的不过听个热闹，看个实在罢了。为了不损耗参观资源，不浪费宝贵的光阴，我也顾不上蒙特利尔著名的肖像权法，混入其他同学的相机中，向导游和他介绍的那些酿酒机关频频闪光。说到底，参观酿酒车间最大的收获，也是我们甘当傻牛聆听雅琴的源泉，那就是排在最后的免费品酒！      我们的导游这时又变成了酒吧的调酒师，向我们如数家珍了４种美酒，听起来还是如坠五里云雾，且不管它，喝进嘴里的才是实在的享受。第一种酒好像是香槟，品起来没有多少酒精度，应是不擅酒的优雅女士的杯中物；第二种酒明显地开始辣了，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轻易地就被忽略了；第三种是冰酒，据说是加拿大的特产，酒精适度，汲取了苹果的精华，喝起来说不出的冰甜清爽， 受到了大众同学汹涌的好评，事后还纷纷慷慨解囊，以中饱私囊为快；第四种白兰地，顶辣的，让我联想起了俄罗斯的伏特加，北京的二锅头，足够嗜酒之徒膜拜了。  http://www.canadameet.com/forum/attachment.php?attachmentid=40365&d=1160527102     免费品酒完毕，还有一次抽奖游戏，彩头是一个漂亮的礼品包，内装一瓶上好的苹果酒，外加一个晶亮雅致的高脚杯。当宣布中奖号码时，大家显示出空前的肃静，屏气凝神，盯视着自己手里的小纸条，这时似乎每个同学一下子就精通了法语，那几个数字听的再清楚不过：troi-sept-neuf-cinq! 可怜，我只差最后一个数字没有对上，眼睁睁看着一个漂亮的大礼包落入一个笨笨熊般的人物身上。说他笨笨熊，一点都不冤枉他，看他迷迷糊糊的，像还没从冬眠中醒过来，极端不好意思地将“烫手山芋”嘘嘘哈哈地捧在手里，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的是自己不喝酒，要把彩头送给任何一个爱酒人士！众皆瞠目、哗然。      吃过自带的午餐，这才进入此行的主题——摘苹果！这个苹果园有三种苹果，一个芳名spartane，是纯甜的；一个雅号gala，酸酸甜甜的；最后一个尊称cortland，要酸掉牙齿的；它们都很慷慨，爱吃多少随我们便，但是要带走就有限量了。注意：这里暗含着一道法语试题：每人采摘苹果的限量是——cinq livre!。为此给我们每个人准备了一个小塑料袋，你有多大能耐就装多少，以不撑破塑料袋为限。实在的，刚拿到塑料袋时，担心连5磅都装不进去呢。拖拉机“闲逛果园”将我们送到苹果园边界处，就招手bye-bye了。      终于同心目中的苹果园亲密接触了，视野内是一大片望不到尽头的蓊绿，点缀着一盏盏的小红灯笼，诱惑地向我们媚笑着。这时候谁还讲什么客气，差不多是雀跃着奔向那些红通通的大苹果。可怜很多苹果都熟透了，碰不得，一沾手就贴上了，而近枝的苹果则纷纷滚落了一地，可惜了，每一棵树下都有漂亮的成熟的苹果陪葬，却无黛玉式的人物做《葬苹果吟》。好在有博学的同学介绍说：掉地上的苹果可以酿酒，还可以喂动物，烂地上的就化作了积肥，勿需担心浪费的。其实我们在苹果园里还真没多耽误工夫，只一棵树上的苹果就远远超过cinq livre的限量了。但也有同学不甘心，每一棵树只摘一个苹果，那胃口，恨不得尝遍整个苹果园。等到进入第二个酸cortland（苹果）林时，手拎的塑料袋已满了，嘴里也吃不动了，不过借伊的背景，做出采摘的姿态，留下“到此一游”的pose罢了。  http://www.canadameet.com/forum/attachment.php?attachmentid=40362&d=1160526527     回想这一天风尘仆仆的学习经历，从上午9点45分DS楼出发，到下午3点坐车回归，中间4个多小时在苹果园逗留，近距离地接触了法式酿酒文化，同纯正的法国后裔做了亲切的法语交谈，在品酒、摘苹果的玩乐嬉耍中完成了法语测试的光荣任务，每个人都上交了一份可堪满分的试卷。另外，还顺带欣赏了一路美丽的枫林秋景。难怪同学嗟叹：如果天天这样上法语课该多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