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六十年代末在北京出生的。北京,没啥山,也没啥出名的水。可对北京的情怀,让我至今无法替代。来美国二十来年了,也跑遍了美国东南西北的许多城市。可对我来说,唯一能称作家的,只有北京。每每想起来,都有一种温馨的感觉,就像大雪天,在温暖的火炉边休闲地翻阅自己喜欢的杂志一样。可如果具体问到我想北京的什么,我到了北京又想做什么?我会语噎,一时又无言可答,只能说,就是想北京,就想在北京待着。这,便是家乡的感觉吧?
我是在海淀区出生的,但是主要在西城区姥姥家长大的。记得我当时出生的医院叫721医院,在海淀区玉泉路那边。父母都是当初七机部(不知是不是这样写的),一开始的时候是住在永定路的机关大院了。可听姥姥说,我从生下来六个月开始就被姥姥接了过来抚养,一直到上高中住校,十五个年头,都与姥姥在一起。难怪一想起北京,也就会想起姥姥。
据姥姥说,我们家(姥姥家)原来住在皇城根的玉薄庙9号(不知是不是这几个字),原来是自己的房子,还看到过照片,我也微微有些印象。后来,在我两岁左右的时候,由于某位中央领导要在那里盖别墅(据说是林彪,但不太清楚是不是真的),政府就把我们迁到了西城区百万庄地区。当时,在甘家口商场的东面盖了十几栋简易楼,一律四层,白色,起名叫宇宙红楼,我们全家当时也没什么异议就在这里扎下了根。而我童年的印象,也都是在这片楼区里留下的。当时我们那边真是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记得当时我们家楼上是一家老北京,主人是以前在北京拉排子车的,没受过什么教育。三层楼住着一位大学教授,姓刘,他家有一个女孩,比我要大三岁吧,很是漂亮,大大的眼睛,卷卷的头发,我总喜欢看她。他家对面住的是一家外籍华侨,老婆是外国人,高高的个子,高高的鼻子,金黄的头发,也许是俄罗斯人吧,没怎么打过交道。
我们家住在11号楼,楼是正统朝南的。楼西边100米左右是一条很宽的大马路。由于车来人往比较嘈杂,我们从小是不允许过那条马路的,所以马路再往西边去的情况对我来说总是很神秘。在马路与楼之间早先种满了高高的杨树,十几米高,每棵树都有几十年的历史吧,树下是一条一人多深的流水沟,宽宽的,只有下大雨的时候才会积一些水,平时是干干的,据说沟里面有蛇,但我从来没有见过。我们家的东面也有100米左右的空地,以前是一片草地,而且也种满了柳树。柳树不是很高,但是很茂盛。就是这东西各100来米的空地,加上楼前的场地,还有那深深的沟,便构成了我童年的主要娱乐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