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忽悠：再说女人

昨天看到一个中年女子，漂亮有风仪。插肩而过，我想起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女友。

私心甚慰。于是决定发“再说女人”。我知道我冒犯了众多优秀的女人，可是这世界上，除了男人，女人，还有时么值得珍视？请再给一点机会，耐心看完它，不管对错，那也是一说吧。

再 说 女 人
之前说过女人，又说过男人，同样是说，感觉不一样。说男人好像是在挖疮疤，说女人有如翻天书，意犹未尽。

所以，再说女人。

女人中有一类是悲苦型的，她天生有悲剧情结。林黛玉是此一类型的代表，她是女人中的女人。虽然她仅是小说中的人物，但作家写她必有生活所本，现实中不乏林黛玉式的女人。这类女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弄点苦头来给自己吃吃。她天生丽质（但未必漂亮），玉洁冰清，自许甚高。她必定又很早熟，在蹦蹦跳的年纪就知道自己迟早要嫁个男人。早熟使她产生原罪感；宿命又使她性格中增添叛逆性。她的思维采逆向思维方式，行事为人总有那么一点乖张。她心思曲折从不坦言，要别人去猜量；她疏于人情世故却又极其敏感。于是乎，事事人人在她看来总是和自己过不去，家庭社会横竖看不顺眼，自怨自艾。结果是：前面有的是康庄大道，她不走，偏要趟荒径小路。这样的女人，活得很累很苦，被这样的女人爱上或爱上这样的女人，男人都会五内俱焚，六神不安。林黛玉焚诗葬花，伤时伤情，有的是无中生有，有的是太为情痴，贾宝玉都蒙在鼓里。一声宝哥哥，叫得宝玉痰迷心窍，也只好大叫一声：林妹妹，我来迟了哇！出家做和尚去了。林黛玉的悲剧，是她个人性格的悲剧。她有反抗性，她的反抗具有时代特点。焦大是肯定不会爱林妹妹的，放在今天，贾宝玉会不会爱上林妹妹也成问题。

林黛玉自认悲苦的悲剧情节，和修女的殉道精神有点类似。林黛玉是古典式的，她的现代翻版大有人在。有名的是三毛，台湾作家三毛，林黛玉第二。三毛有才情，但不漂亮；她早熟，虽然家境不错，却从小和家庭、学校、社会格格不入，以致得了自闭症。这样聪敏的女人，对自己很了解：不漂亮，疯疯癫癫，不喜拘束，不适合东方男人。所以她漂泊四方，云游世界，嫁个西班牙人荷西。西班牙人天性浪漫，干的又是潜水工作，水下世界和天上人间难分今夕何夕，两人很般配。及至成了孤寡之人，三毛更自由，以四海为家。以三毛的名和利，她做个社会中人绰绰有余，可是她偏不，她有情结。她的行为有悖于世俗人情，亏她有那些才情飘逸的作品作自己人生的注解。三毛认定自己要漂泊，世上少知音。她的一生是反叛，用自己的作品来支撑自己。时代不同，反抗的特点也就不一样。三毛不自怨自艾，也不来葬花焚诗那一套，她潇潇洒洒无拘无束，表面看她是成功的，快乐的，其实她内心悲苦。这可以从她最后几年的自作多情看出端倪，忽而爱上王洛宾老汉，忽而迷上贾平凹大家。一个是饱经风霜心如止水，一个是有家有室事业如日中天。三毛状如待字闺中的青春少女急于推荐自己，她喜欢的这两个人，其实都不可能成为她的人。她很自傲，眼界也高，不过在自傲的底下，是深刻的自卑。

人的自傲是写在脸上的，言行举止自然流露；自卑却深埋于心，反映出来的恰是过分的自傲。三毛绝对聪敏，她的自杀虽有种种因素，根本上是内心自相矛盾的结果，她克制不了自卑又放不下自傲。

三毛之外还有人在，林黛玉第三，名气更大，便是张爱玲。

张爱玲出身大人家，娘家是李鸿章一脉，祖父是清末清流代表人物张佩纶，称得上家世显赫，可惜家道中落，母亲嫁了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可想而知，她也有个不尽职的父亲。张爱玲长得不算出众，她的命不好说不上是红颜薄命。家庭变故留给她一片阴影，她一样早熟，一样早慧，一样自视甚高。她标榜人生“出名要趁早”，果然初登文坛一炮而红，她的作品已有史论，但其人生境遇和她的名气相去甚远。张爱玲嫁过两个男人，都嫁了不该嫁的人。她性情孤傲，心思曲折，因此失去几次好机会，要在常人，是天赐良机抓也抓不到，而她却不为心动、不思谋量。她对社会对人生的反抗，是大家闺秀式的冷漠，不像林黛玉小家碧玉哭哭啼啼使小性子，也不像三毛，我行我素，天马行空。张爱玲的傲气是有名的，但她心理底层也是深刻的自卑，至少在男人面前她是如此。她在男人面前缺乏自信，所以被动，她的笔下创造了多少生动人物，轮到自己来做主角了，却写了败笔，为胡兰成和赖亚她背负了多少沉重的感情负担，甚至经济负担。可以这样说，张爱玲是被这两个男人拖垮的！

张爱玲的作品既是她的注解，也是她的借口，世人往往注重作品而忽略了写它的人。好心人为张爱玲惋惜，叹：如果嫁了个好男人，夫妻感情好，张爱玲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其实，就是要跟有家室的男人要好，就是要嫁个老弱多病的男人，才成其为张爱玲！从中可看出悲剧情结的始末，自卑自傲的写照。世人只看到张爱玲作品的华丽大气，未必看到她心底自小积压的一片阴暗。

林黛玉式的人物，从古代走带现代，有名无名的不泛其人，不同的只是其表现形式，心理素质是一样的。这几乎可以用一个公式来表示：自卑感+心性高（自傲）=悲剧人物。

一个女人既不自卑又不自傲，平淡一生不会有悲苦。假如有自卑感但无自傲，人生操劳自认甘苦，也不会有悲苦。假如是此公式中人，悲苦就多多。她大路不走偏喜走歧路，她要幽会的刺激，偷情的欢愉，要怨艾之后一番肉体的安慰，要男人重复的许诺，这样的对象只有已婚的男人才可担当，她偏偏喜欢！她甚至于乖戾挑剔，激怒对方，挨一顿男人的拳脚，从被虐中求得快感。这样的女人感情生活都是支离破碎的，根本谈不上快乐二字。

自卑是人心理中的一个毒瘤，男人有了它，会发奋，一意孤行，然后变本加厉还给社会；女人有了它，只会作践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她把解脱的希望放在男人身上，结果总是失望大于希望，自卑越积越深。

做文学也是一种解脱，是自我解脱。聪敏有才气的女人做到了，至少在社会形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