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春节(2)

园中草木春无数只有黄杨厄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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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春节----春节习俗


说起过年,我们的传统不折不扣的是源远流长。相传尧舜时期,中国就有了过年的习俗。准确地说,过年应该是农业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形成的庆祝丰收的活动。

殷商甲骨卜辞中,已有关于年的记载。中国以农业立国,早期产生的节日大都与农业有关。甲骨文中的“年”字,是果实丰收的象形,上半部是个禾字,下半部是个人字,是个人背庄稼的图形。庄稼驮在人的背上和大麻袋的粮食塞满拖拉机和大卡车表示丰收是一个意思。

因此,“年”字与农作物丰收有着密切关系。庄稼收成好,一年一度庆祝丰收,企盼丰收,是农业社会人们的普遍愿望。

过年定于正月初一,即岁首,比较方便广大农民群众。这时候在中国文明发祥地的黄河流域正好是丰收之后的农闲季节,有吃有喝,又有时间,把年定在此时是有道理的。

自汉武帝改“颛顼历”做《太初历》之前,由于历法不一致,哪天过年不是很一致;但是,在这之后,中国民间大都以夏历为准,正月初一即为新年。因此,这个固定下来的节日至少也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

两千多年的文化传统,想用行政命令给禁了,恐怕不是轻而易举能办到的。文化大革命大革文化命的时候,红卫兵小将们“破四旧,立四新”,也没听谁说要把春节给废了,撑死了也就是嚷着过个革命化的春节。那时候,整个神州大地都革命化了,全国山河一片红了,您就是不想过个革命化的春节也是不可能的。但不管怎么说,在过年这件事上,您可以小打小闹地做些改良,却很难从根本上实行制度性的革命。

列宁同志不是说过嘛,传统的力量是极其强大的。您就说过年放爆竹的事吧。93年,北京市人民政府为了安全起见,颁布了禁放烟花爆竹的法律,咯噔一下子,过年放爆竹这个传统被法律禁止了。没了爆竹,过年的热闹劲儿就差多了。好多人不适应,这哪还叫过年呀。年还得过,响儿还照样听。有车的开车跑到野外去放,没车的老百姓怎么办?踩气球听响儿。抱怨啊,骂娘啊,这也叫过年?这就是传统的力量。还好,北京市政府顺应民意,去年取消了不准燃放烟花爆竹的禁令。

过年对于中国人来说,就像欧美人过圣诞节,都是中是一年之中头等重要的节日。

中国人过年的历史源远流长,流传下来的过年习俗也丰富多彩。

中国老百姓也有另一种为什麽要过年的说法。据说“年”是一种能给人们带来坏运气的怪兽。“年”一来,民生凋蔽,百草不长;“年”一过,万象更新,五谷丰登。怎样才能让年过去呢?有人发明了用鞭炮轰的方法,因而就有了过年放鞭炮的习俗。

中国人是太喜欢过年了,大多数人都会想方设法地尽情享受过年时的喜悦,变着法儿地找乐儿。

宋朝刚刚发明出火药来,有人就将火药往竹筒子里塞,做成“爆竹”,在欢度新年之际,家家户户都燃放爆竹,以哔哔叭叭的爆竹声除旧迎新,创造出“爆竹声中一岁除”的特有的喜庆气氛。不像欧洲人,学会了做火药,就造枪造炮,拿去打家劫舍。要不然,中国的鞭炮怎麽能至今享誉世界呢?美国国庆节燃放的鞭炮几乎百分之百产自中国。

中国人好热闹,这一点在过年的时候表现得最为充分。打从进入腊月,贴春联,办年货,人们就开始过年了。喝腊八粥,吃糖瓜,祭灶王爷,这都是过年这部大戏的前奏。高潮当然是大年三十和初一。

记得孔尚任老先生有一首描述过年的诗,叫作《甲午元旦》。那时候的元旦就是春节,所以,这首诗描述的是当时过年的情景:

萧疏白发不盈颠, 守岁围炉竟废眠。

剪烛催乾消夜酒, 倾囊分遍买春钱。

听烧爆竹童心在。 看换桃符老兴偏。

鼓角梅花添一部, 五更欢笑拜新年。

老先生本来想坐下来写剧本,周遭这么热闹,您写得下去?歇歇吧,您呐。过年,是中国人的狂欢节,小孩子们的嘉年华盛会。

除夕夜,包饺子,放鞭炮,给小孩儿发压岁钱,大年初一,满世界拜年,闲下来逛庙会,一项一项的节目,大家都知道,无庸赘述。

这股热闹劲儿忒持久,过了初一还有十五,不来一个正月十五“闹元宵” 算没完。在这一个多月喜庆气氛中,您要是往常有点抑郁症什麽的,保险不用吃药就会好。要不说中国人都喜欢过年呢。

我特别怀念在中国过年,喜欢那种文化氛围。两千多年来中国人创造出多种多样的过年风俗,一点一滴地融入中国文化传统,这一长期的文化积累也造就了中国过年民俗的丰富多彩。

要说西方的圣诞节也相当于中国的春节,够热闹的吧?圣诞节前后,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火树银花。也不知为什麽,总觉得同在中国过年没法比。如果说,圣诞节是咖啡和甜点, 春节就好像是豆浆加油条。不管怎麽着,它对胃口。

中国人重视过年,有时候重视到不顾一切的程度。年前,您要有什麽要紧事儿,麻利地办了。要不,您再有天大的事儿,也得等到过了年再说。大家都忙着过年呢,您这点儿事儿啊,先撂撂。

打仗的事大吧,照样得给过年让路。六七十年代,解放军炮击金门,这是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可每到过年,人民日报总是例行发布通告:停止炮击三天,让蒋匪官兵好好过年。

 

文革时,好多单位都设立了牛棚,关押牛鬼蛇神。这些牛棚平常挺像回事儿的,那可是阶级斗争的前沿阵地。可一到春节,大部分牛鬼蛇神都放假回家过年。现如今,您要是搞腐败,年前犯事了,一般也会叫您过完年再“双规”。

过去,有些人家里穷,揭不开锅了。赶上过年,街坊四邻,就是砸锅卖铁,也会帮你先把年过去。虽说什麽时候都有贫贱富贵,但是,过年的时候都能各得其乐。像黄世仁大过年的找杨白劳逼债,那叫缺德!好在现在年头变了,黄世仁们得变着法儿请杨白劳们吃饭喝酒,过年哪能提要钱的事儿呢,给人添堵?

过年过的就是人,我妈常这麽说。每逢过年,家人团聚,亲朋好友,街坊四邻,个顶个变得都忒喜兴,看着叫人高兴!长年在外工作的,过年说什么也得回家跟家人团聚。春运您听说过吧,那是当今全世界规模最大的人口集体大迁移!干嘛非车马劳顿凑这份热闹?这就是传统的力量。

小时候过年的时候,看到胡同里骑自行车的把拎着水果罐头去串门的人给撞了,玻璃罐子碎了一地。就看双方相视一笑,自嘲一句“岁岁平安”, 走人。这要搁平常,没准儿能打起来。这就是过年。

过年时人的心情好,情绪也好。有的人平常闹了点别扭,见面谁也不理谁,过年时碰到一块儿,一句过年好,好了,相逢一笑泯恩仇了。要不叶剑英,江泽民向台湾发放示好信号都选在过年的时候呢。

对广大人民群众来说,过年是享受生活的大好时机。无论您平时如何奔命,过年这些天您就放心地尽情吃喝玩乐,享受生活,腐败一把。要不然人们干吗总是把好日子比喻成过年呢。记得七十年代我刚工作,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后,给我姥姥买了几斤点心。我姥姥就说,“别老花钱买这麽贵的东西,大米白面的吃着,这不天天过年嘛”。

六七十年代,尽管国内物资匮乏,人民政府还是想办法让广大人民群众过好个年。年前各单位都会开会叮嘱不要大吃大喝,肠胃受不了。平常油水不多,过年您甩开腮帮子逮什么招呼什么,肚子肯定不堪重负。就这样领导千叮咛万嘱咐的,吃多了上医院的也不在少数。

北京平常见不着花生瓜子,一到春节,每人凭购货本可买到花生瓜子各半斤,那个月每人还多发半斤油票。您到谁家串门,都能见到满地的花生皮瓜子皮,整个一节日景观。

过年的时候连监狱都改善生活。七十年代初,我正在蹲监狱,平常吃的是减肥食品,但每逢过年,都能吃到一顿饺子。当时监狱里流传着一个顺口溜:“常(长)吃菠菜,老吃韭菜,一年到头吃饺子”。意思是说,菠菜长长了才吃,韭菜长老了才吃,一年到头了,吃顿饺子。不管怎麽说,过年这顿饺子是少不了的。

毛主席他老人家死后,人们的物质生活更上一层楼。过年时花生瓜子不再是每人半斤了,管够。过年抢购肥膘肉也渐渐成为历史。只要你有钱,不怕胆固醇高,过年你想吃什麽有什麽。

从八三年开始,中央电视台还给全国人民献上一台春节联欢会节目,家家户户晚上包饺子时,有多了一项在家看大戏的项目。春节联欢会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年,看来又成了中国人过年的一个新传统。

 

近年来,经济发展了,人们的腰包鼓了,过年的法定假期也延长了。有钱又有闲,过年的花样就更多了。只可惜,国内再怎麽热闹,身在美国的华人也无法身临其境地享受过年的乐趣。
金笔 发表评论于
很喜欢这一篇呢,我那时候差点成了困难户呢?心里在想怎么别人都有老婆~~。那时候,跟我的窘境相差不多的同学们都在自叹,身价是一天比一天低落的,哈哈。幸好我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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