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
文学城
» 博客
»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
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
水,是最柔软的物质,也是最坚硬的物质。滴水穿石,以柔克钢。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用第二种语言----中文,写出这样的好文章!请欣赏:
名片 (ZT)
BY Brendan O’Kane
我没有名片。每次跟人们认识的时候都要打开书包,掏出本子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印名片很便宜,但我不知道该在上面写什么。一是因为还没想出中文名字(其实越想越不想要),二是想不出该给自己按个怎样动听的头衔——翻译?最不值钱的就是翻译;写作?哦,错了,原来还有比翻译更不值钱的。有段时间觉得作为自由撰稿人”mercenary Sinologue” (惟利是图的中国通)的称呼似乎不错,后来觉得这话有点大; “文明乘客”好听还透着亲切,只是跟工作关系不大,也不够响亮;听说如果想得到一份工作,面试的时候要显自信,所以有一阵儿觉得“齐天大圣”可助我声威,但我不想被称作“泼猴儿”;最后还是觉着什么都比不上“实事求是”,那么 “former child prodigy”(曾经是神童)最接近真相。问题在于,做个聪明的孩子未必好。
少年聪明的负面效果是,天天被人夸,天天被人告知自己比常人聪明的孩子走起路来脚就开始不着地儿。起码我这样过。 小学的时候虽然有班里最好的成绩但也谈不上是好学生:我基本上只是凭着自己原有的能力和家里学到的来趟事儿,直到五年级的时候被费城的一所”magnet school”录取。该校在名誉上是个“神童学校”,可进去后发现新同学们比以前的也聪明不到哪儿去。学校的不同是在两个地方:其一,课程也许比其它公立学校稍微严格一些;其二,老师们见过的聪明孩子不计其数,我这种德性对他们来说习以为常。因为小学被惯出来的懒惰和傲慢让我继续以不劳而获为主旨,几年后发现以前的伎俩不凑效了。
我的确很聪明,这毫无疑问,可那又怎么样?聪明人多了去了,关键是把自己的聪明用得好的人不多——我没在此列。当没我聪明的同学们正在认认真真地学习,我在家里看自己想看的书;当他们费劲地把化学课的作业填完,我正在费城的陌生城区探头探脑地骑车;当他们做着让他们成为合格的大学申请人的事情时(业余课,志愿服务,参与运动比赛),我在边上笑话他们像马戏团里跳圈子的狗;当他们辛辛苦苦准备考SAT和AP考试的时候,我自己连临时抱佛脚都懒得。当他们打开贵族学校寄给他们的录取通知的厚信封时,我独自坐在房间里,盯着每一所大学给我寄来的薄信封,拼命地吞咽着自作自受的苦果盛宴,想着自己怎么他妈落到这步田地。
被大学踢回去让我发了几个星期的呆。我想假装一时摸不着头脑——我可是班里最聪明的!申请文章也写得好!高中时上宾大和芝大的课程得的分数全是‘A’! ——可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每次偷懒、每次旷课(其实只逃过两天的课,而且还觉得少)、包括高三时用Photoshop造假成绩单,现在看来全都杀了回马枪。“怨天”的好处是可以迁怒到坏运气头上,可“尤人”,特别尤的只能是自己时,那痛就像胸口上挨了一刀,接二连三被大学录取的同学还不停地往伤口上撒盐。
还有老师们的反应。我虽然是个差生,不过也受到一些老师的青睐,可惜美国的教师一般都是铁面判官,虽然给我低分(他们会说这是我自己给自己的)时显得比我还痛苦。每当我不交作业,或考试前不复习,他们都会摆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后谆谆告诫我如果长此以往,前途肯定受影响。在得知我被所有大学拒之门外后,他们或一掬同情之泪,或恨得咬牙切齿。历史老师尤其不忿:“这他妈简直是丑闻!我高中只忙着抽大麻还给宾大录取了呢!”;哲学老师到宾大的招生办帮我说情,希望他们能重新考虑;其他老师因此对我更宽容,总让我去学校的图书馆自习,反正那时候即使正式上课也挽不回被大学拒收的颓势了。最后在一个老师的帮助下,我得到了位于费城北部的坦普大学的面试。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本来是想离开费城——可是这种情况下,我似乎别无选择。
这时候家里终于收到了大学寄来的厚信封,是斯坦福大学和北大举办的夏季中文项目。我几个月以前申请,然后在一堆拒信的轰炸中忘记了。由于我得到了坦普大学的奖学金,所以有余钱参加这个课程去北京。当比较“成功” 的同学准备去上贵族学校时,我正忙着准备去中国。高中最后一天有毕业典礼,典礼后高四的语文老师找到了站在边儿上一脸悻悻的我,“别担心。你看他们——”他举起手指着我那帮同学,“大部分人只是走着别人划的印儿,现在看起来似乎很成功,四年之后拿到了学位后,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是继续走着别人划的印儿——很多人的未来用脚都能算出来,那时候说不定你会在什么地方做着我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的事儿。有人永远只不过是纸上的成功。你是另一回事。”
他大概只是安慰我,但我记住了他的话,时不时会想起。这几个月有些经济困难, “正式”工作已经欠饷几个月,一些散活的收入也还没到帐。偶尔会在网上见到当时的同学,他们之中大多有年收入五、六位数的工作、有贵族学校的毕业证书、有名片。聊的时候,他们经常说自己不快乐。也许,老师当时的话并不仅仅是安慰。
丑女的天空 发表评论于
有意思,能把中文学到这份儿上真是不易了.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