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编反顽
双村营战斗后,骑兵团开往黄河西岸的灰池一带休整,伤员也在陆续归队。
44年6月中旬,团领导召集干部开会,宣布将骑兵二连并入四连,于是新的四连成为红马连,也成为了红军连。周开树任四连连长,原二连指导员张存有调到团部任总支书记,刘大爷也到四连任二排长。
刘大爷虽然对这样的变动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看到领导们很兴奋的样子,凭直觉认为一定是有什么好事。
果然,第二天来了一彪人马,刘大爷认得领头是十分区骑兵连长李明德,于是就问李连长来这里干什么,他回答说:“来参加骑兵团呀”,大伙顿时高兴极了。这以后的一些天里,到骑兵团来报到的人员络绎不绝,有成编制来的,也有零散来的;有骑马来的,也有步行来的。很快,团里就有了上千号人。
骑兵团以往一直是六个连以下的小团,这一次终于成为了货真价实的主力大团,人员一千五,战马上千匹!扩编后的团队,除团部以外,还包括:
第一营:一连(原红一连,黑马连),二连(原十一分区骑兵连),三连(原红三连,白马连);
第二营:四连(原红二、四连,红马连),五连(原九分区骑兵连),六连(原十分区骑兵连);
特务连(七连,原骑兵团五连,现在上马了);
第三营(步兵营):八连,九连(原军区直属队一连、二连)。
冀鲁豫军区随即宣布命令:况玉纯任骑兵团团长,李庭桂任政委,万怀臣任副团长。刘大爷所在的二营,营长吕兆清(原三连长),教导员王凤翔(原五连指导员),副营长是李树茂。
整编之后,骑兵团兵员增多、战马增多、武器装备也增多了。新编进的部队中最装备整齐的要数十一分区骑兵连,一色的蒙古马、一色的新马鞍,一色的八一式步枪,这种枪是咱们军械所自己造的,比日本马枪长点,又比普通步枪短点,无论乘马射击或是下马步战都挺合适,这让大家都羡慕得不行。(刘大爷说,后来发现这枪有个毛病:开始的时候射击精度还可以,可把它那个折叠刺刀打开、合上一番,再打枪就没谱了)。
新来的人员都没有马刀,于是就赶紧通知供给部。没想到这回军工厂弄糊涂了,他们找了把普通尉官军刀,照着样子做,结果比正规马刀短了10公分(日军骑兵军刀全长102厘米;其他兵种军刀93厘米)。于是,骑兵团就出现了一个特殊现象,挎长马刀的是三个老红军连,其他连队则挎短刀,这无形中给老连队的战士们增添了不少荣誉感和使命感。
部队扩编后,需要经过实战进行磨合,领导们正琢磨着找谁练手呢,有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6月底的一天,骑兵团召开全团干部大会,总结整编工作。下午,因为天热,大家就改在团部所在地村外的一片柳树林里集中。会议刚开到一半,两个侦察员从南面疾驰而来,报告说邵鸿基的部队正在南岳集大小金寨一带抢粮。况玉纯问有多少人,回答说有四五百。
况团长李政委商议之后,决定停止开会,准备打仗。大家听说要打仗,喜得一蹦老高,都上马回驻地去带各自的部队。况玉纯喊过二连的连长,说你们连队在南边,先过去把顽军抓住,不要让敌人跑了。二连长全福盛一边答应着一边就跟着一营长黄斌去做准备,他俩都是刚从十一分区来的,当然想让二连打个“开门红”。
到大小金寨来的顽军是邵鸿基何冠三的六支队。这何冠三是西北军出身,他原先在高仲勋那里当团长,后来队伍被日本鬼子打垮了,就带着几十个人投奔邵鸿基(何与邵曾经在石友三部共过事),旋即委任为副司令兼六支队长。可是,邵鸿基自己不懂军事,兵权都在赵子安(“赵元帅”)手上,这让何冠三很不痛快。在索庄战斗中,骑兵团痛歼了赵支队,何冠三就假意“安慰”赵子安,陪他抽大烟,结果派卫兵把“赵元帅”打死在炕上,夺了他的兵权。何冠三的手下虽然人不多,可全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兵痞,很精干,没多久就把邵鸿基原先的会道门骨干都挤走了,然后又招兵买马,掌控了实权。事到如今,邵司令后悔也没用,气急了只有到洛阳去诉苦(他是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嘛),回过头来还得帮何冠三副司令筹粮筹款。
这何冠三的确是抗日的,曾经袭击长垣警备队,打死一百多日本人,也算得上是条好汉。可他受邵鸿基的影响,坚决反共,号称要“打走日本人,赶走共产党,成为华北领袖人物”,所以,八路军逮着机会就教训他一下。
刘大爷他们赶回驻地,紧急带队伍上战场,可是到金寨以后,却看见战斗已经结束了,各连队正到处抓俘虏。
原来,二连先赶到小金寨北边,本来也是想等后续部队到达再动手,可是有一个战士的下马动作不熟练,枪管子戳到了马脑袋上,那战马顿时惊了,嘶叫着朝前面乱跑。一营长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命令展开进攻。邵鸿基的队伍是知道骑兵团的厉害的,遇见战马就望风而逃,从小金寨一直跑到大金寨,二连也跟着追下去。大金寨的敌人发现骑兵人数不多,就出来增援,双方搅在了一起。这时候,三连赶到了,举着马刀一路砍过去,顽军很快就投降了。
这一仗消灭敌人四百多,可骑兵二连也伤亡二十多人,还牺牲了两个班长。
四连没捞着仗打,很不甘愿,就四下分开来抓俘虏。二排在树林边遇到一个老乡提供情况,说是先前邵鸿基和何冠三往东跑了,刘大爷马上报告连长,周开树一听高兴坏了,命令二排赶紧先去追,“不顾一切疲劳,一定追上把他们歼灭掉”。
刘大爷带领全排催马加鞭猛追了一个多小时,不见敌人的影子。几个班长都说:“连长他们没有跟上来,会不会是情况有变呀?再说我们追了这么长时间,人累马乏的,天也快黑了,干脆算了吧”。刘大爷也有些犹豫,但又一想:任务没完成,到时候挨骂的肯定是自己这个当排长的,可不能轻易算了。于是商量了一番,决定再追一阵,到天黑才回去。
又狂奔了二十多分钟,前面有人向骑兵开枪。这下大家可高兴了,都说:“天老爷呀,总算是追上了!”。于是迎着枪声冲上去,战马奔腾,枪击、刀砍,不到十五分钟就解决了战斗,毙敌十人,俘虏三十二人。这些顽军一路逃跑,累得都站不住了,实在也没有什么战斗力。
八路军挨个辨认邵鸿基和何冠三,没找到。发现一个人背了个大包,里面装着换洗衣服、钢笔毛笔、书籍本子,还有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和邵鸿基的私章。刘大爷看这家伙年纪轻轻的不象是邵老夫子,就问他是什么人,他说是邵鸿基的勤务兵,刚才邵司令和何司令命令他们在这里顶住,自己却骑马跑远了。这时候,天色已晚,刘大爷他们也就只好就此收兵。
收兵回营,可是却迷路了。这一片是河滩荒地,到处是芦苇丛和柳树茬子,天黑了以后分不清方向,怎么走也走不出来,叫俘虏带路,他们也糊涂,同样找不到路,这可把八路军急坏了。人、马,又累又饿,俘虏也捣乱,躺在地上喊走不动,拽也拽不起来。刘大爷说:“起不来,那就地处理”。这么一讲不打紧,俘虏们立刻一骨碌爬起来求饶,说“能走、能走,这就走”。
缴获的长枪,把枪栓卸了以后交俘虏扛着,可一两百颗手榴弹实在太重,就分几批引爆销毁了。大家接着摸黑往前走,走着走着发现远处有火光,大家高兴极了,立刻向有光亮的地方前进。
晚上九点多钟,走到了火堆跟前看见连长了,接着四连、二连和特务连的人都出来,把刘大爷他们“包围”了。周开树说:“先前听到炮响,认为你们遇上了大股敌人,可是又没听见枪声,不知道怎么增援,实在担心得很”。
“我们迷路了。那炮声是我们销毁带不了的手榴弹……”。
回来的路上,刘大爷和二连的人套近乎,“十一分区原来没有骑兵连呀,是什么时候成立的?”
“刚成立的。前段时间,敌人在济宁道设了一个训马场,派六个鬼子技师训练蒙古马。游击大队逮着机会就去偷,第一次偷了四十四匹,第二次偷五十三匹,第三次偷了六匹马和八十二副马鞍,把训马场偷得关了门,分区就建立了一个骑兵连”。
(这事挺好玩的,以后单独蒸包子吧)
第二天,刘大爷拿着邵鸿基的左轮手枪去团部,请求多玩两天再上缴,况团长一看见这手枪眼睛就放光,立刻就夺了过去。这枪太漂亮了,通体雪亮,枪把子还是镶银的。况玉纯说:“这么高级的宝贝是你能玩的么?这枪连我也不敢用,估计到军区也留不住,要送到上级首长那里去”。
不过,况团长给了刘大爷一把崭新的九四式,那是一种能上七颗子弹的日本手枪,适合左手握枪,指哪打哪,骑兵使用起来很方便,比刘大爷原先的二把盒子强多了。
大小金寨战斗,邵鸿基又送给八路军二十六挺机枪,三十架马车,外带其他许多武器弹药,解决了骑兵团扩编后的燃眉之急。大家都表扬这老小子表现真不错。
部队休息了几天,上级传命令下来:骑兵团挺进苏北,支援新四军四师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