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江边的普通一日

地点:离金沙江不到百米远的一个小村子.

时间:二年前的冬天,阳光明媚

人物: 和大哥, 和大哥一家,一日本人,某闲人

闲人上午是被一阵类似鸟鸣的声音唤醒,是鸟吗? 现在这季节,这1800米左右的高度,小鸟们早不知所踪了吧。起吧,瞧瞧是啥。推门一看,笑倒了,也只有吃KFC却没见过鸡跑的人才不知道小鸡啁啾吧,真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六畜也快不认了。

大家没起呢,披件衣服,在院里转。看见一个人拿着笤帚在扫院子,是昨晚见的日本人。一个多月前和大哥带他来这,他住下帮着这里整修厨房,每日挑土垒砖,以工代食宿。听懂一些英文,不怎么会说,基本不懂中文,或许这里生活单纯到不用很深沟通吧。抱着暖水壶,慢慢饮着,看太阳升起照耀着对面的大山。一会儿大家起床了,男女老少都在干活,扫地,排桌椅,还有在厨房不知道干啥的,只有一个闲人东游西荡。

好在很快就吃早饭了。厨房里,两张矮桌,十来号人--和爸爸,和妈妈,和大哥,儿女一双,和的妹妹与妹夫,日本人,我, 还有几个不知道关系的人,分坐两桌,热闹啊。猜猜早上吃啥?正宗土鸡汤!!! (吃我吧!求你啦,我没得流感啊!)啊!还有最爱之酥油茶! 妈妈咪呀,想了很久的东东,减肥大计又泡汤 。具体的美味恕不再描述,自己去想象,或去那里实践吧。


饭后自然要活动一下,撑死啦。正好和妹妹要去江边将一些生活垃圾焚掉,遂同去。出门,过路,走田埂,穿桑林,带路的一路飞快,后面跟着的一路磕绊(路不熟),不到五分钟就到了传说中金江边。这段金江很缓,江面阔。夏季水位很高,目前所站之处全会被淹没,真有气势,可惜当下看不到。对面就是丽江县,明天要过对岸回丽江。和妹妹在忙的当儿,闲人左瞧右看,拍了不少照片。

10点多回到家,太阳已经照着整个院里了。房间的门板像老家老宅里的雕花门板,不过是漆成暖暖的赭黄,太阳一照,特别温暖,檐下爬着一溜儿绿意浓浓的罗汉果藤,这里如春般美丽。靠着被太阳晒得有点发烫的柱子,闲人就像回到儿时的四合院,坐在古老幽香四散的桂树下,无忧无虑,单纯地看着这个世界。


这里的人很勤快,没有人闲着,每个人都在做些事。闲人为了不显得太闲, 加入和妈妈与和女儿一起择菜,晒着太阳,闲话家常,干点小活,懒洋洋地像只猫儿,时间啊就这么有滋有味地过着。弄完这些,听说外面在结束可怜的八戒们的生命. 从没见过现场直播的,虽然有点怕,还是鼓足勇气到门外瞧去了。


好大一只木桶,用途大家知道就不写了。和大哥笑说木桶可以用来洗澡,还真是的,电视上古代美女都是从类似的木桶出浴的,唯一差别是桶里可能多了几片小花瓣,嘻嘻。只见一只已经咽气的八戒躺在长案上.
几个师傅围绕在那黑毛八戒身边,商量着它的后事,最后一致同意让它洗个澡先再脱毛皮大衣。只见八戒被众人连拖带推地入了滚烫的水中,浮浮沉沉,尾巴还被拽着用以在水中转圈,好让全身都经受最后的洗礼。如何将它弄出水桶对我来说是难题,但是对师傅们来说真是小菜一碟,借助水的浮力,两人用力拽住八戒的大耳朵,片刻间,八戒就又躺在长案上了。趁热脱毛皮大衣!师傅们人手一刀,逆毛皮生长方向开始刮。手起刀落,咦! 黑毛八戒居然皮肤这么白!绝对气死一众狠搽增白霜防晒霜的美妹们。世界真奇妙,乌鸡白毛黑皮,这高原八戒却黑毛白皮,难道万物始终无法统一?倒也应了哲学课本上的二元矛盾论。且不管那理论,白皮八戒已经准备好为人民贡献它的全部了。开膛破肚的过程比较血腥,站得远,看不真切,只知道肚子开了,内脏掏了,头剁了,身体被大卸八块。孩子割了一小块肉放在火上烤,香味很快就飘散在空中。眼里看的有趣景象,耳里听到的高兴的谈笑。鼻子闻着肉香,就差味觉没有加入了,嘿嘿,不过我坚信肯定有机会的哦。。。

远处传来另一只八戒的咿咿哦哦声,和大哥说同样的情景也在邻居家上演。等会这还有两八戒要就义,看来今天是个特殊日子,村里的八戒们一定会永远记住历史上的今天---数只好八戒为人类口腹事业作出伟大的贡献!

中场休息时回到院里,和爸爸正一手拿一瓶白酒,一手拿一副八戒的心肝,难不成是SASHIMI?这么升猛?白酒陪生肝??...还好不是(擦汗ING),和爸爸喝了一大口白酒,含在口中,然后对准八戒心脏(好象是)上的一个较粗的血管或是气管,猛地将酒悉数吹进去,一口接一口,那心肝渐渐涨大长,尤其是肝脏,看上去不再是软塌塌,摸上去感觉很有硬度。和爸爸完工后说这样便于储藏,味道也比较美。的确,就像江南的醉蟹醉虾的道理一样,只是原料不同罢了。和爸爸领着我到储藏间,乖乖个隆东,正面木架子上都是烟肉,侧面的架子上全是心肝们,好一派富足的景象啊。和爸爸高兴地将新心肝放上去,指着烟肉说今天吃。嘻嘻,应了我上面说的吧。午饭时尝了点烟肉,肉色是可爱的粉色,肉质细嫩,肉香十足,淡淡的盐味,除此以外没有任何添加味,这才是原味—大音稀声,大象无形,大味无味啊!

下午师傅们继续进行第二,第三只八戒的解剖工作,过程一样,按下不表。说说八戒的头吧。沟壑纵横,起伏不定,褪毛难度很大。幸好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限的。和大哥端来一个盆子,里面黑乎乎热腾腾粘稠稠像沥青。问这是干啥用的,大哥说是树上流出来的脂,全天然的,用于褪毛。八戒的头脸被按进盆里蘸后提起,一小会凉了,就像撕拉式面膜一样,黑树胶被一片一片撕起连带着细小的毛也被拔出。八戒看上去像是做了面部保养一样光嫩可人。和大哥笑眯眯地说,像你们女孩子做面膜吧?连忙点头称是,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终于师傅们完工了,闲人也对八戒从活着到餐桌的过程有了深深入了解。

和要带孩子们去外公外婆家走走,他女儿极力邀请同去. 车行不远,和大哥遇见熟人,停车小聊,闲看路边风景,想着回头来拍照。车开,遇见熟人AGAIN,停车,小聊,一路总共四五回吧,看来这位大哥在当地还是小有人缘的嘛。他自己面有得色地说方圆某公里之内全是熟人。

车子开入一安静的建在缓坡上的村子,静极,在午后强烈阳光下像一幅画。和的岳家只得岳父在,若大的两层院子与浓烈的阳光比显得很孤独。放下带来的礼物,小孩与外公聊了几句,和就带我们往回赶。

晚饭少不了八戒,真正的原始风味是今天才第一次尝到。一个字“赞!”。妈妈多年多次进山多次被骗买下的所谓土鸡土鸭都是“洋”的,我如今吃的才是“土”呢。各位有机会一定要去尝尝,体验唇齿留香的美妙感觉。

饭后,和,和妹妹,和妹夫一起在厨房里处理八戒的肠子,准备做血肠。搬张小凳子,我坐在一个大大的浅盆边,左边是和,右边是和妹妹,他们相对,三人围着盆子好象在密谋啥的。大肠已经洗净,和将肠子里外翻了个,就像我们翻洗袜子时里外翻个一样。很快他翻好几副肠子放在盆里备用。炉上早已经炊好一大盆饭,另外一个大盆里血淋淋的全是结块和未结块的血,那阵式,晕血的人绝对顶不过去,我都有点头晕。饭舀来放在面前的大盆里,血和血块舀来,浇在饭上,洒上盐洒上花椒粉可能还有其他我没瞧见的东东,然后和与和妹妹挽起袖子开始像和面一样和起了饭。面前的白饭很快成了血色,他们的手也已经蘸满鲜血(怎么有点像恐怖小说的感觉?)揉啊揉,和啊和,终于觉得均匀了,和大哥将一副里外翻过的肠子拿来,把肠子一头塞进肠腔一点,然后抓起饭团往顺着这头往肠腔塞。由于肠子本身具有的湿滑性,这装了饭团的一头在肠内朝另一头滑去,两头渐渐重叠,整个肠子又从里翻到外,恢复原来的状态,此时米饭已经在两次翻转后被塞进了肠腔。一个圆鼓鼓的血肠完成了!惊心动魄!接下来过程一样,我也渐渐习惯了面前血乎喇喇一片的感觉。做好血肠被放在蒸锅上蒸煮,熟后冷却后可以油煎着吃,据说味道鲜美。我决定放弃尝试,毕竟这现场给我的感觉比较强烈,估计受不住。其实原来去新疆时试过类似的食物,只是现在亲眼见了,脑海里的印象深刻,怕吃的时候想起要暴殄天物了。饭里放了花椒等味重之物想必是去血腥,但愿我今晚不要梦见八戒找我算帐。

洗过澡,坐在厅房里,围着火盆边看电视,聊天,还有柚子吃。晚了,睡觉吧,明天要回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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