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瞄上日本关东军一个联队的八路 作者:萨苏
“日军的汽车队出现了,头车的驾驶棚顶上架着两挺歪把子机枪。车厢里满载着荷枪实弹穿着黄色粗呢面皮大衣戴着皮帽的日本士兵,满载士兵的卡车竞有几十辆 ……日军的卡车开得很慢,先头车似乎在谨慎地做搜索前进。随风传来日军士兵的歌声:朝霞之下任遥望,起伏无比几山河,吾人精锐军威壮,盟邦众庶皆康宁,满载光荣啊,关东军。
懂些日语的赵刚脸色骤变,轻声道:这是关东军军歌,老李,情况有变,这不是日本驻山西的部队,是刚调进关的关东军。摘自《亮剑》之第三章 -- 野狼峪之战能让赵刚这样的老八路变色,关东军的战斗力之强悍名不虚传。在日本陆军各部队中,公认最不能打的是大阪第四师团,最能打的,就要算关东军了。硫磺岛一战,补充到粟林忠道部下的关东军老兵让美国海军陆战队谈虎色变。在《亮剑》一书中,李云龙独立团野狼峪伏击战力拼关东军两个中队,神鬼皆惊。
《亮剑》是文学作品,真实的战场上,是否发生过八路军和关东军的殊死血战呢?因为关东军主要驻防东北,八路军则活跃于华北,这样的机会似乎并不太多。
事实上,这样的例子不但有,而且规模远远大于野狼峪之战。在大宅壮一监修的《兵队陆军史》一书中,就记载了这样一次战斗 – 马家峪伏击战。这本书是番町书房出版,1969年4月14日第一次印刷,因为保留了大量原始历史资料而弥足珍贵,比如,平型关战役中记录日军“大行李”遭到袭击,这“大行李”究竟是什么,一度颇有争议,甚至有人认为这指的是日军携带的物资。该书中对此有明确的定义,说明“大行李”是日军区别于专门辎重部队,在联队内设置的独立后勤作战单位,并有专门的照片,介绍在太行山地活动的日军“大行李”部队。这一点,对于确定平型关战役的战果有着重要意义。作为讨论日军训练水平的例子,本书中专门用了一节叙述马家峪之战,这次战斗中关东军和《亮剑》一样遭到了八路军的伏击,不过,被伏击的关东军不仅仅两个中队,而是作战兵员两千多名的整整一个联队。你克我服网友在翻译日军“春兵团”,即独立混成第八旅团的作战纪录中曾经提到这次战斗,本书中对此则有更充分的描写。很遗憾,除了日军自己分析可能是遭遇了八路军李运昌部以外,在中文资料中没有找到相关的材料,因此,关于这支和关东军大打出手的八路军部队,至今无法确定它的番号。
大宅壮一这部书中提到马家峪之战,是以此战为例说明针对八路军独特的作战方式,日军训练也需要相应的调整,单纯的正规操典式作战在八路军面前即便是关东军这样的精锐,也难免吃到苦头。
马家峪,是个常见的地名,华北地区至少有三个马家峪,而且非常巧,个个都和八路有些关系。第一个马家峪在今山西黎阳境内,1938年八路军129师徐向前部为配合徐州会战从这里出击,发动响堂铺之战,歼灭日军辎重部队四百余人;第二个马家峪在山东费县,一度是115师聂荣臻司令部驻地;关东军遭遇八路伏击的这第三个马家峪,地点在河北省抚宁县,时间,是一九四四年(昭和十九年)四月中旬的一个夜晚。
战斗得开始毫无悬念,和几乎所有八路军作战的老套路一样,日军发现一支人数不多的八路(此书中记载约三百人,春兵团作战纪录中,提到约一百人)在自己辖区招摇过市,自然是立即出击,试图一举围歼,八路掉过头来就跑,一来二去皇军抬头一看,嗯,怎么四面全是山了?
这种战术八路军已经玩得熟练已极,这样的小股八路多为地方武装,目的就是钓鱼,把日本兵钓进包围圈让主力部队收拾,人称狼诱子。
问题是这次狼诱子的队长好像有点儿缺心眼,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次钓鱼可钓得太狠了,居然钓出了整整一个联队的日本兵。
八路军主力几次预谋作战,也不过目的在歼灭日军一个大队而已,一个联队的鬼子对上国民党正规军一个军都能打,何况还是号称帝国精锐的关东军!
这狼诱子可就有点儿玩大了。
日军干吗出动一个联队攻击只有三百人的“狼诱子”呢?
原因很简单 – 这支八路军部队跑出了圈。
八路军部队在华北最为活跃,到1944年,华北的日军因为兵力不足,给养困难,已经捉襟见肘,被土八路打下个县城的事情屡见不鲜,各地驻防部队多处于被围困状态,再无复五一扫荡时候的威风,这大概也是八路军放出狼诱子找肉吃的原因,要换大扫荡的艰难时期,土八路的主要任务就是生存,大概不会这么积极的没事找事。
经过长期的对峙,华北的鬼子对八路军也有了自己的打法,往据点儿里一缩,机动部队傍公路,没有重武器的八路还真不容易把个深沟高垒的炮楼怎么样。
这样一来狼诱子就不容易出成果了,这位狼诱子的队长大概是好大喜功,出河北他奔了热河。
热河,当时属于伪满洲国,那里的情况和河北大大的不相同。日军在伪满已经经营了十三年,而且长期高压与利诱相结合的政策之下,抗日联军等抵抗力量损失惨重,无论国军还是共军,对这里的渗透都很困难。七七事变以后关内曾经多次试图通过热河与抗日联军联系,都未能成功,成为抗联失利的重要原因之一。
所以,忽然发现一支好几百人的中国军队,日军指挥官肯定是觉得立功的时候到了。这个联队多年驻屯东北,要知道抗联的编制里面,几百人的部队,可以编一个军了。当然也可能是关东军多日没打仗憋得慌,想干脆把部队拉出来当训练了,才玩出这样一出猫捉老鼠的游戏来,想想当时发生过三十个日本兵追国民党一个师的热闹,这三百八路的面子够大的。
这就是明显关内关外鬼子思维的不同了,华北的日军遇到几百八路属于司空见惯,哪儿会这么新鲜呢?不但日军,伪军也是这样,您没看么?后来南朝鲜名将白善烨当时就是伪军,到了华北惊呼掉进了中国军队的海洋,差点儿淹死,幸好白将军的部队比较聪明,和八路达成了协议规规矩矩的,于是坐井观天直到战争结束。
写到这儿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也许这支八路军部队开始并不是狼诱子,而是冀热辽军区派去热河开辟根据地的,总不成这冀热辽后面俩字都是摆设?大概八路到了关外也水土不服站不住脚 – 这儿的鬼子怎么这么阔气阿?的确,日本本土都饿死人的时候,关东军在东北还有牛肉吃呢,确实牛气。这时候的华北鬼子可是军服破了都没人补。
再让一个联队的鬼子一追,这架势反正根据地是打不开了,干脆咱改行钓鱼吧。
“狼诱子”钓上来一个联队的关东军,对八路军的指挥员无疑是一个严峻的心理考验,要知道当年“狼诱子”也曾经钓来过大鱼,阿部规秀中将就是狼诱子钓上来的,但那时阿部中将身边可没有一个联队,不然也不会轮到杨成武那几门炮发威。估计看到进了包围圈的鬼子,八路军的指挥官也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部分兄弟演绎的比较多一些,《兵队的陆军史》没有这么多分析,它写得很简单 – “两千名关东军士兵,紧紧追击这三百名中共军(日军对八路的统称),直入河北省境内。中共军作战素来顽强,这样快速的退却很不正常,但由于对中共战术的不熟悉,关东军自信满满的认为对方是无能的败退,率军一路直追,一直到马家峪的凹形山地,敌军却不见了踪影。此时的关东军都已经疲劳,于是联队长下令就地宿营休息。”
其实,只要和当地的日军取得联系,大概也可以得到点儿警告 – 这地方四面都是山,这不是马家峪,这是饺子锅阿。
问题是打惯了胜仗的关东军哪儿想到自己被包围呢?书中分析,关东军的思路也有道理,那就是他们的思维习惯,想不到会遇到千人以上的敌军。也对,见到几百个八路都觉得新鲜,他那能想到华北这地方遍地八路呢?
于是关东军就在饺子锅里宿营了。
八路军也一直没动手。
我想八路没动手的原因可能有两个,一个是可能等待最佳的动手时机,一个大概也是有点儿懵 – 两千多真鬼子阿!想想整个昌(黎)卢(龙)抚(宁)边区八路军才有多少正规部队?吃得下么?
这时候关东军又出新鲜的了。
关东军可是日军正规化军事教育的典范,一声令下休息,按照操典除了派出的哨兵,做饭的炊事兵,所有部队一个班一组在路边把枪架起来,齐刷刷坐下等待开饭,远远看去轻机枪掷弹筒摆成一条漂亮的直线,官兵们坐成了棋盘格,军容严肃而整齐。
但这一溜架起来的三八大盖歪把子掷弹筒,看在缺枪少弹的八路眼里,那就不是“整齐的军容”,而是咬一口流油的大肥肉了。如果说刚才八路军的指挥官(按照日军说法大概是晋察冀军区十三军分区司令员李运昌了)还有一丝犹豫,那现在肯定不会再有其他想法 – 有其他想法上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下对不起弟兄对不起校长-- 李运昌是黄埔四期的。
于是,就在日本兵刚要开饭的时候,下雨了。
下的是弹雨。
凹地四面八方山上八路军伏兵的攻击开始了。
八路军猛烈的射击,顿时覆盖了关东军整齐的队伍。
李运昌犹豫(假如敌军刚到没有投入攻击不是预谋的话),大概因为他考虑到这一枪打出去只怕结果是鱼死网破。从种种情况判断,八路军虽然是预设伏兵,但它的兵力并不充裕。
马家峪之战,到底有多少八路军参战至今是个谜。日军的说法,围攻的八路军共计“三千余人”,这肯定是被打昏了头。从伏兵出色的隐蔽,强悍的攻击来看,这肯定是八路军的正规部队而不是地方民兵,按王外马甲兄说法要是昆山支队那样的“土八路”看见鬼子不管不顾就是一顿枪,关东军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这个地区的八路军主力是李运昌部,到1945年出关东北,也不过八个团,这还是经过好一阵扩编整顿以后的兵力,1944年的冀热辽军区,主力部队最多能凑出四个小团来,动不动出三四千人围攻关东军一个联队,那李运昌不用三回就会把主力打光,还怎么在这块地方混呢?
何况日军也没法一个一个数八路,这数字只能说是日军为了面子“夸大匪势”。
从此战前后的情况分析,八路军这次埋伏,本来的企图并不太高,抚宁一带是冀热辽根据地的腹地,换句话说八路去热河是到鬼子的后方越界折腾,鬼子到马家峪,也是进了八路的地盘寻衅,不教训一下说不过去,当地驻守的??他可能想日军尾随追击的也就大半个中队,这也是这一带双方比较常见的战斗规模。恐怕李运昌想不到要面对一个联队装备精良的关东军。
要是这样,八路军的伏兵正规军可能在一个团左右,加些地方部队。总兵力是日军的五六倍,打个伏击比较靠谱。以当时的武器装备差别之大,这个配置八路的兵力并不太多。可是现在情况有变,八路的总人数还少于日军,真面对面的打,恐怕就要吃亏了。您说八路不是情报灵通么?别忘了关东军是热河鬼子,李运昌本事再大恐怕情报系统还发展不到“满洲国”去,要是本地的独混第八旅团,大概也就不会出这种失误了。
八路兵力不足,一方面可以从此战中八路军的火力得到证明,另外,如果李运昌手里真有三千多人,大概一交手就冲出去肉博了,将近两个对一个,加上八路拼刺先开枪的怪招全歼关东军一个联队的可能性都有。
要照正常情况,大概八路也就偃旗息鼓,悄悄的撤了,没便宜的买卖八路一向不大作的,可鬼子玩出这个野地大阅兵,架枪等开饭的怪招,那就是勾馋虫了 – 这也要怪日军不知变通。这军容整齐的确很体现部队的水准,但荒山野岭的你搞这么正规给谁看呢?
所以八路军一咬牙,送上门来的肉怎能不吃,就打了。
真打起来的结果让人大开眼界,抗战时期日军的战斗力之顽强有目共睹,关家垴一二九师十倍精兵打冈崎大队都打到彭刘两帅对拍桌子,现在打一个联队,结果如何呢?
整个的一面倒。
《兵队的陆军史》记载,此战日军遭到袭击后,几乎当场就垮了下来,先是被八路有数的几挺机枪扫倒一片,接着建制就乱了,“完全陷入中共军的围攻之中,在中共军的弹雨之下,唯一可作的就是伏在凹地上挨打”,大多数日军士兵根本不能反击,只是仗着训练有素,迅速自行在山地寻觅隐蔽的地方躲避八路军凶猛的射击。
日军并非没有组织反击,但这回关东军可没有野狼峪那么威风,几次攻击都被八路军轻易打了回来。
轻易就给打回来?八路军又不是超人,怎么有这样大的本事?难道关东军是银样蜡枪头?这并不是关东军的战斗力不足,而是因为两个特殊原因。
第一, 关东军对当地地理不熟,根本没有找对适合突击的要点,这一带平原山地间杂,山区属于太行燕山余脉,山势险峻,当地称为“砬子”的陡壁比比皆是,路都找不到,谈何突击呢?第二,日军部队能拿到枪的太少了,大多数人的枪还在一边架着呢,那里是八路军重点的打击目标,为了拿枪被打倒的日军遍地皆是。
此战,日军统计阵亡八十四人,含五名军官,负伤一百一十四人,含一名军官(日军称为“将校”,我认为还是翻译成“军官”为好),而八路连一具尸体都没留下,就是因为关东军被打得实在太窝囊。
万般无奈之下,日军联队长只能用无线电明码呼叫附近日军前来救援。
这一节的文字,日本作者写的光芒四射的,就是这段救援了。原来,日军在马家峪附近有一个据点,驻守了独立混成第八旅团的一个小队,二十四名士兵,接到求援电报,这一个小队的日军不顾敌众我寡,立即“默默地”收拾出发,向日军被围处发动了敢死队式的冲锋,终于将八路军的阵地撕开了一个缺口,将被围的关东军抢救出来。“二十四个人救了两千关东军”,日本作者认为这是一个奇迹,原因是这些独混第八旅团的日军士兵是和八路军多年交手的“百战精兵”,“自然淘汰”的超级战士。作者的意图就是想说,和八路军这样的部队作战,必须采用久经训练的精兵,有实际作战经验的士兵,才能够事半功倍。
表面上看这结果的确让人瞠目结舌,其实仔细想想却也自然,这一个小队的日本兵不过是恰好捡到了大红包。
发红包的应该是李运昌,实际上八路军的计划不可能是全歼那一个联队的关东军,毕竟兵力对比在那儿。李运昌牙好,胃口好,身体好(九十五岁还能当黄埔同学会会长),但还没好到这个地步,前面说了,他的兵力不足,否则早就冲锋肉博了,有多少人干多少事,能够从日军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来,李运昌应该知足。日军虽然损失惨重,但那是措手不及被打懵了,日军虽然突不出来,但死了这么多人,也开始渐渐稳住阵脚,被打倒的虽然不少,抢到枪的已经越来越多,这个仗继续打下去要变成啃骨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八路军的装备水平不适合久战,最要命的就是子弹不足,八路打完仗有个习惯就是到处捡子弹壳 – 好让兵工厂重新装药翻造阿。就算是主力部队一个人能有二十发子弹就是豪富,像这样大规模的伏击战,再打下去李运昌就只能靠扔砖头解决战斗了。
没办法,这就是国力水平的差别。
于是,日军这一个小队的援军一打上来(李运昌也不可能知道他只有一个小队),八路军就顺水推舟的放开了一个口子,让日军往外跑,围三缺一是我国古代兵法之一,李运昌在黄埔军校肯定学过。
所谓李运昌有意“围三缺一”,会不会是老萨的臆断呢?恐怕不是,事实上前面的战斗经过,在你克我服翻译的“春兵团”作战纪录中都有类似的纪录,但《兵队的陆军史》里面,关于马家峪之战,还有“春兵团”作战纪录中没有记载的内容,正是这些内容,才揭示了这次战斗真正的结局。
那个小队的日军,在救援以后发出了兔死狐悲的感慨 – “关东军啊,太绝情了。”
独混第八旅团骂关东军绝情,倒不是关东军对他们干了什么。
说关东军绝情,是因为关东军这次阵亡士兵的尸体都没有抢出来,只来得及把每具尸体的小手指砍下带出来。八十四名阵亡的日军,就带出来八十四根手指头。
日军在作战中,对战死者的遗体收容十分重视。这一点对各国军队来说都很重要,想想战死后尸体被丢弃在那儿慢慢腐烂,再勇敢的士兵也会心中忐忑。抗战中九江之战张发奎几天就败下阵来,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战区仓促应战,没有安排好伤兵和阵亡人员的处理,士兵在战壕里看到身边战友被打死没人管,负伤了只能慢慢死去,导致士气一落千丈,这个仗能打好才怪。
日军重视收集士兵遗体,还有一个独特的原因。据说喜峰口赵登禺部大刀队有一个发现,那就是日军不怕战死,但怕砍脑袋,理由是日军信佛的多,认为砍了脑袋灵魂无法升天。从日本人切腹自杀要用介错砍头来看,这种说法未必准确,很可能是大刀队为了鼓舞士气搞的宣传。但日本军队中封建迷信比较流行是真的。因为这个原因,日军战死后多火葬,并有相当隆重的祭祀仪式。
可是战场上往往形势瞬息万变,也有来不及带整个尸体下来的情况,这时候日军也有权变之法。参加衡阳会战的日军对此曾有记录。
此战方先觉第十军守衡阳四十二天,虽然最终失利,但日军也只是惨胜,伤亡极大,只是抱着“各地战场纷纷失利,打通大陆交通线是帝国唯一希望”的信念,才拼将下来。说豫湘桂大会战一般的看法总是讲国民党大溃败,其实大溃败的原因也并不全是国民党腐败无能,还有一条重要原因就是此战日军心态不同。要知道前面中日两军的作战,无论徐州还是武汉,日军的目的都是取得胜利,迫使中国方面投降,属于“建功立业”,而豫湘桂作战时,日军虽然整体训练素质有所下降,但其在太平洋战争中已经接近绝望,此次作战目的是为了为日本帝国打开一条生路,属于“情急拼命”,其战斗力的发挥自然有所不同。
日军对衡阳会战的记载中,最初在前方战死的日军尸体都是完整带回,在后方火化装殓。然而,到第二次衡阳攻击战,湖南公路多被中国方面预先破坏,日军运输补给能力已近极限,没有多余的运力从前线运送尸体下来,于是只能砍一只手带回来,再后来,就只能砍一根手指,甚至只能是一节手指了。之所以坚持这个仪式,是考虑战死官兵的灵魂,可以通过这一只手或者一根手指返回故里。但这只是万不得已时候的做法。
所以,这次关东军撤退之狼狈可见一斑。按照独立混成第八旅团的传统,和八路军作战中,即便形势险恶,总是要把战友的尸体带走的,他们也一直作得不错。事后总结关东军这次失利,独混第八旅团方面除了提到关东军战法呆板,不熟悉八路军战术,警惕性不够高以外,就提到其战友情谊不足,怎么能把战友的尸体丢掉逃走呢?这样绝情怎能精诚意一,发挥战斗力呢?
独混第八旅团认为它的一个小队能救出两千关东军,关键就在于其老兵在几年和八路军的恶斗中养成的决不放弃战友,相互默契信任的配合。
其实独混第八旅团内部也未必真的那么融洽,同一章节,为了说明独混第八旅团战斗力强劲的原因,提到其训练的严苛,就讲到有初年兵患肺炎卧床,被伍长认为不够坚强,强行叫起来进行拼刺训练,导致死亡的例子,对此,日军还振振有词的称为“自然淘汰”,只有这样严苛的训练,才能保障士兵在战场上的安全。
抛开日军的看法不说,从关东军仅仅带着战友手指退却的情况,就可以断定,马家峪之战的结局,并非如独混第八旅团所说的“解围”,而是来接应的日军带了关东军脱离战场“逃跑”而已。这逃跑,恐怕还是八路军放水,否则,援救的“二十四勇士”也不会一个负伤的都没有。种种迹象表明,八路的意图就是赶跑(或者说吓跑)日军,目标则瞄上了那些闪闪发光的掷弹筒和歪把子。
书中提到,日军此战“丢失兵器甚多”,只不过由于急行军没有携带重武器,才避免了更大的损失,看来土八路此战捞了不少油水。日军联队长因此得到军部意外的奖励 – 陆军省出船票让其回国了。
此战,有朋友认为八路军没有全歼日军,而只夺取了日军武器,是一个不成功的作战。然而,细细观察当时战场情况,恐怕这也是唯一的选择。
假如八路军有足够兵力,全歼这伙日军自然是最完满的结局,但在当时冀热辽军区的建制中,尚没有能够歼灭一个联队日军的足够兵力。有朋友认为,此战在八路军的纪录中,可能是1943年5月的宽城子伏击战,假如是那样,参战部队只有十三团的半个团。(我个人对此存疑,因为宽城子伏击战虽然也打的是关东军,却是成建制的一个中队,结局是全歼,时间和战斗过程有些对不上)日军损失惨重只是一开始被打懵了,如果日军清醒过来,只要集中一个大队的兵力来固守反击,八路军方面一时半会很难啃动这块骨头,这是华??,但抵消不了双方整体的装备差别,而且关东军毕竟不是吃素的,有个个都是神枪手之说,硬碰硬未必那样好拿下。
这种时候,既然吃不下,索性利用日军不明虚实的心理,虚张声势,将其吓跑,日军慌不择路,仓促间保命要紧,丢下来不及拿的枪支弹药给八路,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从后来李运昌到了东北抢好装备抢得其他部队眼睛都绿了的记载看,此人对这些油光光的机关枪有着特殊的偏爱。
记得小时候看《古生物世界》,里面提到北京猿人的打猎方法非常独特,是尾随剑齿虎一类猛兽,等它们扑倒咬死了鹿或者野猪,就一哄而上,发出刺耳的尖叫并挥舞火把,这种时候多半剑齿虎会被吓跑。于是,北京猿人就可以吃鹿肉了。看来,八路李运昌比北京猿人,还要聪明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