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的父亲ZT

【RAISING BOYS FIT TO CHANGE THE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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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不会别的手艺,只会在地里刨食,用汗水浇灌蔬菜,卖苦力换取家用。他从30岁到现在66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撒种、施肥、浇水、卖菜,从不曾间断这单调的活儿。他逢圩卖菜,挑着蔬菜从家里赶到镇上,每担菜有四五十斤重,我粗略算了一下,这30多年的重担足足有18万多斤啊。

    父亲卖菜30多年,我只在集市上见过他一次。但也是这仅有的一次,让我更真切地体会到一位农人、一位父亲的辛劳和苦痛。

    那天,冷雨霏霏,我拎着一袋柚子回老家。正逢圩日,我知道父亲会雷打不动地在卖菜,就往集市上找。寻了许久,我才在满地泥水的市场上,看到孤守在冷雨中的父亲。他头戴老式军帽,身着黑色粗布外衣,两手拢袖,蜷缩着蹲在地上,虔诚地守着码得整整齐齐的蔬菜,巴望着行人能在摊前停留。

    这时,一个矮胖的妇人过来挑菜,随意翻了几下又走了,父亲向着她的背影喊:“再少两毛行不行?便宜卖了。”妇人头也没回。父亲平时就是这样卖菜的,30多年来,他一圩一圩地守,一两一两地称,一毛一毛地挣,一点一点地攒成我早年的学费和全家的费用。可就在昨天,我给顽皮的儿子买零食就花了20多块钱。200多个一毛才凑成20多块,而父亲一圩也就挣个20来块钱。想到这里,我心里沉沉的。

    我缓缓地走到父亲跟前,他抬头看到了我,菜市上的相遇,让他很是局促不安。他搓着冻得龟裂还有血水渗出的手,嘴里嘟囔着,不知怎样招呼我。我清楚地看到,父亲的眼里布满血丝,那是起早贪黑累的;刀砍斧削般的皱纹里沉淀着常洗不净的泥垢,憔悴不堪,似乎人世间所有的苦痛都聚集在他身上了。这就是我的父亲,66岁了依然在为生计奔波、挣扎的父亲。

    我刚叫一声“爸……”,就觉得鼻子发酸,泪水在眼里打转。父亲让我先回家,我说不忙。我打着伞,为他遮着被雨淋湿的后背。好久,也没人过来买菜,父亲说,雨天菜不好卖,可能要挑回去喂猪了。父亲说这话时是一脸的无奈和落寞。我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我掏出两百块钱给父亲,他却再三推辞,说:“我卖小菜挣的钱够用了,你们的日子过得也不好呀。”我无言,赶紧把钱丢给父亲,转过头,逃也似地离开了。我躲在市场的一角,任泪水肆意滚落,心底涌起揪心的疼痛和难言的愧疚。父亲啊,我对不起您,您倾尽毕生心血为了孩儿,可我回报了您什么呢?

    在那个冷雨霏霏的日子里,父亲卖菜的身影成了烙在我心上永远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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