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是Gray's Anatomy的season finale,今天早上,我有一个很重要的考试,是作为intern结束的考核,在所有attending面前口试。
但是我还是在昨天晚上九点的时候,坐在电视机前,看完了这一季的结局。看完以后,心中就充满了一种悲伤,没有一个人如意,没有一对人成功。那个让我和其他intern憧憬猜测了很长时间的婚礼取消了,George没有通过考试,Dr. Mcdreamy没有办法让Meridith完全敞开心扉, Alex没有留下那个失去记忆因他而重生的女子,连最强势的Dr. Bailey也在宣布别人住院总的时候流下了泪水。
关上电视,回到书桌边上的时候,心里难受得很。
但是我还有真实的生活要继续,我打开灯,红着眼睛,开始翻看自己的笔记,翻看华盛顿内科手册,翻看哈里森内科学。一直到黎明。
也许别人很难理解,但是我开始intern的时候,这个电视剧开始播放,我深切地感觉自己是和他们一起开始踏入这个陌生紧张的环境,开始情感和体力上的极度挑战。电视剧里每个角色似乎都有我的影子,对别人,只是一个津津乐道的热门电视剧,但是对我,是我每一步的陪伴,每次欢笑,每滴眼泪的反射。每个星期四,我坐在那里等候,即使最忙碌的时候,我也会奔到值班室看上几眼。
所以昨天晚上,当看到这些和我朝夕相处的intern,纷纷陷入低潮,经受各种挫折,我心潮起伏,不禁流下眼泪。
早上十一点走出考试办公室的时候,主治医生们一一跟我握手,祝贺我did good job。窗外阳光明媚,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我的咖啡杯边上有大大的纸条,写着good luck,是另外几个intern,我不禁微笑,毕竟真实生活也不全是灰暗的心情。我们热热闹闹地讨论今天晚上去吃大餐, 然后看shreck 3, 享受难得的周末。
然后intern芬妮的手机突然响起,接好电话,她的神色变了,眼泪不停地流下,她的父亲突然被诊断癌症。
我们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拥抱她,然后让她尽快回家。她的班,她的门诊,我们会帮她cover.
下午是我的门诊,打入日期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在中国已经过了。前几天想好打电话,但是为了准备考试,竟然忘了。我马上上网买了电话卡,然后走到医院门口给妈妈打电话,外面的阳光如此刺眼,我的眼睛疼得想流泪。我说妈妈对不起,我没有给你买礼物,妈妈说,你打电话我就很开心了。妈妈跟我说爸爸和她生日去了什么地方,吃了什么东西,但是我的拷机响了,我只能打断她,匆匆走回医院。
下午门诊结束的时候,主治医生找我谈,说有一个病人的女儿投诉我。
一听到这个病人的名字,她女儿的样子就栩栩如生地浮现在我眼前,虽然那是好几个月之前。在我和她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她就抱怨了所有之前的医生,护士,那时候我就有种不好预感。我尽力照顾她母亲的病情,但是她提出无穷无尽的要求,很多对医院,医生来说,是相当无理的。每天早上,一个实习医生的时间比黄金都要宝贵,但是我都会耐心和她解释。有好几次我几乎要控制不住,但是总是告诉自己,她毕竟是因为爱自己的母亲,她的用心是没有错的,是值得尊重的。
但是显然我还是没有能够感动她。我向主治医生解释了我的处境,然后平静地说,如果那个病人是我的家人,我也会做一样的事情。主治医生说,这一年来,我看着你成长,知道你对病人的态度,有时候治疗好了几十个病人的成就感都不及一个不满意的病人的抱怨来得深刻。只要你每天对着自己说,我尽力了,就不需要把这件事情看成是自己的缺陷。但是这件事情还是让我沮丧,总是想为什么是我呢,是不是其他intern就会处理得比我出色呢?
晚上我给芬妮,小R几个intern大电话,虽然白天每个人都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是我们都决定还是去看shrek,在黑暗中尽情欢笑,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大家互道晚安,希望明天会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