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国妈妈

开博前,我抬头看见了窗前的棕榈树,他高傲,挺拔,雅致而又独特。我的博客就叫“棕榈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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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一度的母亲节又到了,从网上读了很多纪念母亲或者是怀念母亲的文章,我就不凑热闹了。这里我别出另类, 写一篇文章歌颂我的干妈,因为她是我的美国妈妈。

          我的干妈是个美国黑人。 她善良,美丽又能干。她还是一个名人,除了是大学的文学系教授之外,她还是洛杉矶黑人妇女协会的主席。她的演讲能力堪称一绝,曾多次被邀请上美国黑人著名主持人 Oprah Winfrey Show的节目。每年的马丁路得纪念日更是她忙得不可开交的日子。

          我认识干妈是通过干爹,而实际上是因为认了干妈才确立了我和干爹的关系。这话追溯到了25年前我留学到美国的第一个月。我属于是最早期到美国的中国留学生之一,虽说是公派留学却是自费,这就产生了一个经济问题。飞机落地我先借钱交了四千块的学费,然后是两手攥空拳,要吃没吃,要喝没喝。仗着自己的身体好,我在垃圾箱里捡了半箱过期的方便面,每天就凉水干咬,对付了两个星期。那时我是上课英文听不懂,下课谁人不认识。算算入不敷出的日子,想想亲人的嘱托和大家的期盼,在巨大的精神和金钱的双重压力下,我病倒了。高烧,胃溃疡和皮肤过敏三箭齐发。先是高烧把人烧得糊里糊度,然后是胃穿孔把你疼得死去活来,最后是全身皮肤发黑溃烂。我象一棵茁壮的高粱突然遭到了冰雹的袭击,在不到一个月的日子里快速地萎缩,枯竭, 腐烂,即将消失在地里。

          一天挣扎着上完课,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楼道冰凉的水泥地上昏昏欲睡。焦黄的脸色加上溃疡后发臭的身体除了几个苍蝇围着我打转,人们都绕道而行。这时一个黑人妇女走到我的面前停了下来, 她衣着朴实而得体,面容美丽又大方,一看就不是学校一般的工作人员。她走到我的面前,摸摸我的头,又看看我的脸。甚至挽起我的衣袖察看我溃烂的皮肤。当她粗略地知道我是刚来的中国留学生时立刻打了个电话。第一个赶到的是我们工学院的院长,二话没说他俩把我送到了医院。从他们的谈话中我才听出这位中年妇女是我们院长的太太。 她抱怨院长对我的疏忽,责怪学校对我们生活的不周。出院后院长夫妇把我接到了他们的家里。

          我们的院长是全美大学的第一个黑人院长。他学识超人的背景和堂堂正义的仪表使他在学校享有很高的威望。但他还是听太太的, 在外面听在家里更听。院长在随后的一个月里答应太太并且做到了两件事:第一,他到学校游说申请免去了我到毕业以前的全部学费。第二,他为我在工学院的工厂固定了每个假期的全职工作,直到毕业。干爹和干妈的事业都非常成功, 在当地的黑人族裔和亲朋好友中他们也是领袖级人物, 可是他们没有孩子。半年后他们向我正式提出了认我做干儿子。多少年以后我问干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干妈说:“你当时那个样子谁都会帮助的。”不过,话没说完她也笑了:“我们有缘分吧。” 干妈和干爹双双出身贫苦,小的时候家里穷受了很多苦。干爹自小聪颖,打工挣钱上学,是美国黑人中最早的博士之一。他们是通过自己的艰苦奋斗一步一步地走上主流社会的。所以他们对穷人特别是来自发展中国家的学生有着特殊的感情。老院长在70岁时才退休。在他的退休仪式上学校让我上台讲述了这段鲜为人知的故事,赚取了场上场下很多人的眼泪。据说新任院长已经开始在寻找他的干儿子了。

          我在美国一共渡过了25个母亲节,无一例外每个母亲节我们全家都是去看望干爹干妈。从我单身一人去蹭饭,到带着老婆去认门,到抱着老大背着老二去团聚,再到邀请他们参加我儿女的毕业典礼,就这样苍天做见证,大海唱赞歌,我们一家伴随着干爹和干妈走过了四分之一个世纪。干爹和干妈现已年逾八旬,每当他们听到我的儿女亲切地叫着“爷爷奶奶”,每当我的老婆为他们治病诊断,煮汤送饭,每当逢年过节我们一家团聚一堂,共享天伦之乐时,干妈都会擦着眼角的泪水,抱着我说:“ 至少这一辈子我们做对了一件事,就是找到了一个中国儿子。”

          因为干妈的缘故, 除了对中国人好,我的脑子里又多了对黑人的偏爱。在公司里我负责工程项目的招投标。圈里的人都知道我特别地偏袒中国人。一般分包竞标只要有中国人的公司或中国人当主管的公司在,一般都不会跑标。(你们知道就行了,千万别给我说出去。其实是因为中国人更吃苦耐劳,工作认真,精打细算罢了)再有就是特别地照顾黑人公司。他们一般公司规模比较小,人员流动大,所以很难拿到项目。特别是投标经验少,技术力量不足,往往还会出现投标过低的问题。我尽自己的最大能力保护他们, 帮助他们。 我在一篇文章中曾提到我到湖人的主场坐在奥尼尔和科比的后面观看比赛,就是一个一米九五高的黑人老板带我去的, 说是为了感激我为他们公司避免了20万美金的损失。我们的公司连续多少年黑人族裔的中标率在洛杉矶都名列前茅。

          有首歌唱得好: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我很幸运, 中国的妈妈生养了我,抚育了我。到了美国又遇到了美国的妈妈,她使我有了今天,使我扎根美国并且爱上了美国。

干妈,母亲节快乐。

北奥(本作品是写实回忆,绝无虚构)

图一:我认干爹干妈的那一天

图二:我毕业时干爹干妈与我合影留念




wo-8 发表评论于
你和你的干爹,干妈还真是有缘。你仔细看看你们的鼻子的形状是一样的,尤其是你和你干妈的鼻子(图1),从鼻梁到鼻尖太一样了。。。脸形也很像.
从地球那边到地球这边,这缘分让你们相遇为母子。。。
南无阿弥陀佛!!!
lanchen 发表评论于
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想留下点什么,你问你的干妈当初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她笑了,说也许是缘份,我想,她之前的好是缘份,之后的好,大概是因为他发现你有一颗和她一样的高贵而善感的心。
redsun 发表评论于
相信你定是个好人,所以上天一直眷顾你,给你这么美丽的好妈妈和爸爸。羡慕你,祝福你!
一鸣吓人 发表评论于
感谢你的故事,真的感人至极。

以你干爹干妈的人品学识,如果去竞选总统,我将举双手赞成并鼎力支持。

好人好文好运,祝福你全家和你的干爹干妈。
kathyzhang73 发表评论于
感人的好故事。
点点滴滴在心头 发表评论于
原来作者当年有过这样不一般的留学生遭遇,可以想象那种情形,真不容易啊!这位美国干妈很善良,而且,她真的很美(形象美外,有风度,雍容华贵)。此文短,但读了印象很深,好文,谢谢!
爱心诚心 发表评论于
非常感人!真是很好的黑人夫妇。
可见每个人的最初都是不容易的,想起你高烧,胃溃疡和皮肤过敏三箭齐发的时候,也真是吃了苦中苦啊。幸好,碰上了好人。
下载了你和你干妈干爸的照片,放在我的文档中,心中记着这个感人的真实故事。

突然记起Helen Keller曾经说过的一句话“The best and most beautiful things in life cannot be seen, not touched, but are felt in the heart”.语言的表白经常是苍白的,可是这苍白的语言都已经打动了这么多的人。我想在北奥的心中,那份对干妈干爸的感
情,是什么样的语言也表达不出来的。
Dr.June 发表评论于
Thank you for sharing this story, I am always very lucky too, God seems always bless me, wherever I have been, I always have some one who would like to take care of me like their daughter, in china, in Japan, US and Canada, I feel grateful and appreciate. I am trying my best to take care of them too.
Wuyiwuyian 发表评论于
能在网上读到网友这样真实感人的故事,非常感动.真心地为你高兴,也为我高兴:上网真好.
score360 发表评论于
This is a great story...all I can say is that you are both lucky to have each other...5555...why can't I find a god mother...
潜水猫 发表评论于
祝福!!!
北奥 发表评论于
出门在外不容易,相信很多人都有同样的经历,类似的故事。光流泪不行,借母亲节我鼓励大家写出来共享,对自己也是一个极大的解脱。真的,写完文章我好像更知道该怎样做人了。近一万人读了这篇文章,我感谢大家。
小永 发表评论于
很感人。我也有个这样的干亲,是我第一份正式工作的老板。我是在辞职后才上的契,后来他们一直在各方面鼓励支持我。工作时候,教我敛财之道。恋爱时,帮我分辨好坏。现在结婚了,他们又教我如何做个好太太。
干妈是个老小孩,每次都对人说,我是她干妈哦,不是湿的,所以甩不掉的~~

借文愿所有的妈妈们,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mingyanzi 发表评论于
Thanks for this great story of personal testimony that humanity transcends any racial and national lines!

Some people are so eager to look down upon blacks but your story is powerful to defy this bias.

The old coupld are very respectable. May I ask what are your Godparents' names?

btw, can we say 缘分=fate or destiny? and 俺=me (as in "me and my friends")?
darwin 发表评论于
Moving!
北奥 发表评论于
回复shima喵喵的评论:
My God Mom spoke Chinese. Justing Kidding. :-)
She said "It is God's indication", so she intruduced me as God Son" to the others.

BTW, how do you say "俺" in English?
shima喵喵 发表评论于
俺一直想知道如何用英文说“我们有缘分”。麻烦你告诉俺吧。
林韵 发表评论于
非常感人,没有想到我的故事引发出了你的好故事, 照片很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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