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9月5日礼拜二, 对我来说本是平常的一天.
我照例7点起床, 喂猫, 洗澡, 吃早饭. 7点50离开家. 妻子倚在门口相送.
我先俯下身亲了亲她高高隆起的肚子, 又吻了她的嘴唇和脸颊, 相拥而别.
驾车穿过GWB的桥下, 交通良好. 高速公路两边的树木郁郁葱葱.9月的纽约仍然是夏天.
8点30分到达公司. 煮咖啡, 查E-mail, 逛了逛中文网站.
9点的例会之前, 妻子打来第一个电话, 告知她上午将去她的妇科医生那里进行怀孕37周的例行检查. 我以为怀孕37周的例行检查正相当于我每周一次的例会,繁冗但却安全。
11点例会开完, 我在赶去11:15的另一个销售会议空隙查了查桌上电话的留言. 妻子正在去诊所的路上, 说一切正常, 让我不用担心.
大约11点半, 裤兜里的手机猛烈的震动起来, 我隔着裤子按下取销键. 5秒种后, 手机又固执的开始震动. 我尴尬的退出会议室. 接起电话, 话筒里传来妻子近乎哭腔的声音:
“老公, 你赶紧来吧, 我现在医院呢!”
我脑袋“嗡”一声大了
“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 我在Hackensack Hospital”。
她哽咽地说。
“喂，喂。。。”
不知是医院的信号不好还是背景太嘈杂，我再听不见她下面的话。
我扔了手机，冲出公司，跳进车里，倒车，打轮，飞也似地向医院驶去。
一路上， 我的脑子里过电影似的：上次检查，医生还说一切正常，唯一担心的就是小孩的体重偏轻，这难道会是问题么？难不成要求留院增肥？要不是提前破水？可是上周才开了两指耶！
一通胡思乱想，害得我闯了两个红绿灯，拐错了三条道，外兼停了四间加油站问路，又不得不急得去了五趟洗手间。
心急火燎的赶到Emergency Room -- 查无此人!
稀里胡涂的撞进Children’s Pavilion – 没有鸡哪有蛋？
最后总算在Women’s and Children’s Pavilion找着了我那可怜的爱妻。她正在很仔细的吃着一份医院的午餐。看见我的面，妻子果断的咽下了餐后甜点的一块果冻，然后扔掉刀叉，趴在我的怀里委屈得哭了起来。
当我忧伤的擦拭着新买的Kevin Clain白色衬衫上爱妻留下的果冻和巧克力，也渐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1．妻子平时血压偏低，下压一般只有90多，今早检查却意外窜到130。对她而言，属于高血压。
2．尿液里面有蛋白酶
3．检查时下面已经开了三指。
结论：留院观察，如至当晚血压仍不恢复正常，则须立即进行催产！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一向运筹帷幄，未来几周早有策划：
38周布置婴儿房间
39周岳母大人驾临
40周生产
当真今夜临盆，那我周三的公司月度会议如何？周四的股票还没卖, 周五的博客还没写，周六约了同事去看房子，周日还要去Baby & Us取刚到货的car seat。。。
妻子的产科医生款款走了进来。我如遇救兵，趋步上前，几要三叩九拜。女医生红唇轻启，杏眼圆睁，却毫无商量的余地。
我唉叹一声，追悔莫及：
“只因昨夜一场霜，寂寞在秋江上!”
爱妻不解：
“怎讲？”
我摸遍全身
“红包还未准备”
(星岛 06/11/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