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我爱我家》版主风中秋叶之邀,今写篇关于母亲的文章。适逢今年的母亲节即将来临,谨将此文献给平凡而伟大的母亲。
我的母亲,与绝大多数母亲一样,是那么的平凡,却在母爱、抚育儿女、为人处事等方面表现出无私和伟大。
我的母亲年轻时,可能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多,生活艰难,便响应党的号召,报名去了边疆支边。在支边时,认识了同样去支边的我爸,于是世界上便多了一个家庭,也有了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后来经过多方努力和长时间等待的煎熬,终于又从遥远的边疆回到了家乡定居。远走他乡的父母,在回老家时,差不多就象他们当年出征时一样一贫如洗。自我懂事起,全家就一直在百般穷苦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度着岁月。
回乡后,母亲几乎天天都要出工干活,起早摸黑地劳动,为了多挣一个甚至半个工分(年底时可折合成钱)。稍大后,即使我和姐姐在假期、周末也加入到劳动的行列,一年到头的辛劳,依然不能换到可供一家人裹腹的粮食。即使是在那样艰苦的日子里,母亲不但自己没有动摇坚强的意志和抚育五个子女的信心,而且还一如既往地教育我们要有志气。
除了干农活,母亲还要负责自留地上一年四季蔬菜瓜果的种植和管理,晚上和偶尔的农闲,母亲还要纳鞋(这样才能保证我们大家在农历新年时能够穿上一双新布鞋)、缝缝补补(衣服舍不得请裁缝做)、甚至纺纱。这是多么的不容易啊,谁能说这样的母亲不伟大呢?
还算幸运的是,尽管条件是那样的艰苦,一家人在汤汤水水和有时的挨饥挨饿中依然很坚强地活了下来!而且庆幸的是,那时的学费很低,生活困难的还能减免,这样我们还都有机会上了学。放学回家后要忍着饿帮着干活,晚上为省下蜡烛、煤油或电钱,我们的作业都是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完成的。值得母亲欣慰的是,我们的学习基本上没要父母多担心,成绩和奖状让母亲感到了骄傲和辛劳的回报。
后来所谓落实政策,母亲才恢复了一份工作,从此一家人才过上了从年头到岁尾都能吃上饱饭的日子。也就是在这一年,我才有机会转到县城中学去读书。高中毕业时,家境还不太好,作为家中的老二,本可以分配工作,为家里减轻点负担。但我憧憬着大学生活,父亲也支持我考大学。尽管母亲本指望我工作算了,但她还是尊重了我的选择,这样我才有机会跨进大学的校门并攻读学位,进而工作和出国。没能在那时给家里都分担点重担,至今想来还觉得有点内疚。我上大学以后,对家庭还是产生了比较大的影响,弟妹后来又相继考上大学,每论及此,母亲的兴奋之情总是溢于言表,好象已经全然忘记了她多吃的辛苦。
毕业以后,因为托了关系,找了份还算不错的工作。年轻人总觉得不满足,动起了出国的念头。本来是很可能被公派的,那是在大一时,因为成绩好,作为候选人参加了出国体检,一次就通过了检查,然而,可能是因为没有打点(猜测),最后幸运的机会还是让体检需要复查的同学获得了。出国一事是较晚才跟家里人说的,办好以后,父母并没显出太高兴。我知道古时候有“父母在,不远游”之说,但他们觉得,我分配的工作已算不错了,未来还有前途。出国后可好,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离家又远,一切得从头开始,要是混不下去了,回来也没有什么退路了,从他们的角度考虑,他们为我担心是不可避免的。即便如此,他们也还是没有阻拦我,在我看来,这已经是对我很好的支持了。临出发前,父母端着饯行的酒杯,就象对着即将上前线的儿子,满含泪水地说了一些在外要小心、不要担心家里、以及一些祝福的话,最后象是问自己似的,“这一去,出那么远的门,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如今想来,还依然能体会到他们那时的担心和面临即将到来的长时间的分离之苦。
出国后,每次打电话回家,母亲总显得非常关心,在询问过一些情况后,总不免再三叮嘱一番。是啊,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出国后的第三年,准备回国去探亲。奇怪的是父母在接到电话后,竟然问了句“你现在回来干什么?”让我大大地吃了一惊!他们不是想看到儿子吗?怎么我将要回去时,他们好象却不欢迎我回去啊?后来才明白,他们原来是害怕我回去要花很多钱(在国外挣钱也不容易),不如把钱省下来,还能派上更重要的用场。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回去后发现,父母都显老了,头发也白了不少。母亲身体还好,一直保持着早起的习惯,也养成了晨练的习惯。吃过早饭还在家前屋后地忙碌着,下午才有机会休息一下。我回去多久,总是见母亲忙碌多久,但她却安慰我说她不累,忙一点心里也觉得忙得高兴。到了又要说再见的时候,总能感到母亲高兴后的惆怅。这时母亲的心情与我刚出国时的话别是有些区别的,她说了感谢我回去看他们,以后不必常回去,他们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你自己照应好自己,我们也就放心了。母亲总是以为回去就意味着花钱,那儿少花了,我这儿的日子就会更好过一些。母亲总是那么的无私,替别人着想。
遗憾的是父亲上次中风留下了后遗症,右手脚活动已不大方便,母亲还要照顾他。否则,说不定还能让他们来我这看看呢!我曾多次邀请他们到我这儿小住,都被他们婉言谢绝了,算是我此生的一大遗憾。人老了,总希望与自己的子女多聚聚,即使是多看上一眼也好。于是我在第一次回去时就暗下了决心,以后争取每年回去一趟看看父母,欣慰的是此愿望还是基本上达到了。
然而,母亲的养育之恩却是永远也难以报答的。希望我的母亲健康长寿,在她的有身之年活得更开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