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拿着陪了我两夜的青蛇去放生, 还没出门, 女儿就醒来, 吵着要看蛇, 开始不同意放生, 一直问“做吔噢?”, 告诉她说蛇饿了要去找妈妈吃早餐, 她才点头说非要一起去不可。
到了荒草地, 瓶盖还没打开, 囡囡就倒提着要往外倒, 自然是倒不出蛇来的, 可囡囡一句句“出来食早餐啊, 出来啊”却表现出她天真的善良, 好一幅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神态!
打开瓶盖放在草地上, 青蛇到了瓶口就是不肯出来, 莫非感到某种濳在的危险? 遂把瓶口移到身边的一棵小树上, 青蛇立即伸展那婀娜的身姿游上枝头, 抱着女儿观赏一阵後, 我就掏出相机拍片, 其实平生还是第一次如此贴近为蛇拍照, 除了是抓在自己手上的。
这条青竹蛇估计尚属年少, 不过五、六十公分, 颈处很细, 显得那三角头特别大, 贼灵灵的双眼微突, 全身鳞片闪亮, 背青肚黄, 尾部尖细略带褐色, 只可惜如此美妙的身段却因剧毒而让人敬而远之, 进而诛之。天地间就是如此造化弄人, 又何止青蛇!
这小青蛇初上枝梢还有点怯生生的, 神情呆滞, 拍片时也不怎麽游动, 只好不断逗着它, 甚至反提着蛇尾再放到较粗的树干上。几度游曳之後青蛇方显出其英雄本色, 曲起身子蓄势待发, 咄咄逼人, 我立刻递近相机, 把焦距分别对在小青蛇的眼、头和身上, 不断按下快门, 拍下几个慑人魂魄的镜头。一面拍照一面又要留意青蛇的动作变化, 不免一番惊心, 弄得自己一身大汗淋漓。
只顾拍蛇却冷落了女儿, 她已在一旁催促要走了, 虽是早晨, 太阳一点也不柔和, 蚊子又多, 只好有点依依不舍地收起相机离去......
且说这是第一次放生青蛇, 随後就上班去了。
下班回来已经快七点了, 女儿又说要看蛇, 我就带她到早上放生的地方去看看, 原不抱甚麽希望, 只不过想带着女儿再去走走而已。
殊不知早上放生青蛇的小树远看似已凋萎, 只有豆壳吊在枝丫上摇摇晃晃, 乍看上去毫无生气, 早上那棵摇曳生姿的小树哪里去了? 难道小青蛇竟有如此能耐, 一个白天就把一棵树折腾成这般模样!
走到跟前一看才发现, 非也! 只是这树的叶子到了傍晚便合起来过夜, 黄昏下远看便显得凋零了。上下一找, 意外地发现小青蛇居然还曲卷在枝丫上, 静静地一动也不动, 原以为在这树上晒了一天, 不成乾尸也没命了吧! 轻轻一摇树枝, 咦......青蛇动了起来, 还真有点神奇! 女儿一看见蛇爬起来, 就乐开了......
不料蚊子群起, 只好让女儿先撤。这蛇今天算是走运了, 为免明天再受烈日煎熬, 我折下一尺来长的树枝挑起青蛇, 才上枝头, 青蛇就曲卷在一端, 任我举着边走边拍, 约五十多米, 走到树林边缘, 踏过齐膝的草地, 把枝丫架到铁丝网上, 青蛇便缓缓地爬上去。
这铁丝网缠满枯藤朽条, 原以为青蛇就这麽走了, 没想到它只穿过铁丝网, 再回过头来对着我频频吐舌, 并多次伸头冲着相机扑来, 和刚才一路上老实巴交老地呆在枝梢上判若两蛇, 莫非知道我会带它到一个更隐蔽更安全的好地方, 一路上才安分守己, 现在回头道别? 果真如此有灵性?
我凝视着它的双眼, 却甚麽也没看明白, 有人说和蛇对视, 你就能和它沟通, 看来要罗琳笔下的哈里波特才做得到。
太太说我这回大发慈悲, 连蛇都与我为友, 又让我近距离拍了好些照片。要不是手背上五六苹蚊子叮着不走, 也许我还会和青蛇多逗留一会儿。
这算是二度放生这苹青蛇了, 难为它从大坳门来到将军澳, 今天下班再去看看它吧。见得着见不着, 天晓得, 只有随缘了......
九日山人
2007年6月5日初稿
6月6日完稿
*查得此蛇中文名又称为“白唇竹叶青蛇”, 英文名为Bamboo Pit Viper (Trimeresurus albolabris), 卵胎生, 主要以蛙类蜥 雀鸟及小型鼠类为食, 是本港最常见的毒蛇, 被青竹蛇咬伤十分痛楚, 伤口严重红肿, 但很少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