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上用脑死亡来定义人的死亡。如果一个人的脑已死亡,即便心还跳,也只是个植物人。换句话说,人活着就要用脑,也就是思想,哪怕是胡思乱想,否则活得和植物人也差不多。
就像睡眠中的人,虽然做梦,但却没有有意识的思想,当然不会有思想的快乐。人生的趣味首先在于思想,其次才是行动。有谁愿意昏睡百年,永远在睡梦中度过一生呢?
可是一个人在一天当中有多少时候是真正清醒的呢?当忙碌成为了一种日常的习惯的时候,人就蜕变成了一架程序化的生活机器:起床,吃早饭,开车上班,堵车,按部就班地工作, 吃午饭,接着工作,再迫不及待的下班,堵车,吃晚饭,打点孩子,上床睡觉...... 就这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处于一种无意识的机械状态,也许和梦游差不多。这到底是个活人还是植物人?
在这种生存状态下,还有谁会驻足欣赏太阳的东升西落,月亮的阴晴残缺?又怎么会有“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的悠闲和情致呢?没有闲暇来观察和思考,又怎么会有激情洋溢的创造?现代化的生活,像极了一架高速和高效的传送带,把一个个的个人从这头送到那头,又从那头送到这头。就连一年几周的带薪休假,也如同把一台刚刚还在运转的机器从一条生产线上撤了下来,再送到另一条生产线上去维修——只不过这回换成了旅游工业。
当什么都“速成”时,其结果必定是索然无味。 现在还有家书抵万金之说吗?要是没有了千山万水的跋涉,没有了令人梦绕魂牵的等待,自然就没有了那份涕泪交加的欣喜若狂。当古人在物质匮乏的环境中,为了生存而苦苦思索的时候,他们的心情一定是快乐的。因为只有思考,一个人才能够静下心来专注地欣赏周围的一切,才能真正体会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的惊喜。
人生的许多快乐其实都是建立在思想的痛苦之上的。可是社会生活的高速化后,就把人所必需的思想的机会给剥夺了。这样一来,也就剥夺了他作为一个活人的快乐。因为一旦失去了思想的自由,人就会陷入无意识的机械状态,从而异化成了社会这架庞大机器上的一个齿轮:一天到晚疯狂地运转,再也停不下来,直到用坏了被扔掉为止。
一个人如果活得无暇思想,那和植物人又有什么两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