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浙大的门,感觉大变样了,以前这里的小店都改了超市,那家老村点心店早就不见了.我们那时常常去那里吃馄饨,就算是打牙祭了.小书摊倒还都在,而且有蓬勃发展的势头.我就一路逛着,买了不少书.顺路又买了花和水果,走回家去.
这天是年初三.我们有一帮同学每年这一天会去灵隐烧香,前一天MAY说起,我说罢了,我时差还没倒好,就不去了,更何况我现在就快信教,不能够拜偶像的.那天还没走到家,MAY的电话就来了,说大家想要和我聚聚,如果可以的话,就在当晚,正好大家下了山还没散.我立时应允了.然后VOKA的电话也来了,很开心,警告说见了面先要给我一个北美式的拥抱.
回家吃饭,休息,洗澡,梳妆,转眼时间就到了.聚会地点是在杭大路的四季喜乐,离我家不远.我到的时候在楼下碰到了主要的一伙人,大家见面,都很兴奋.很快就知道又有一些人升了官,可以抢着请客了.
席间还是热闹无比,老同学在一起就是不一样,亲切得很.平时在单位一本正经的,令人生畏的,到了这儿,都没了脾气,一径笑眯眯的,满嘴胡话; 道貌岸然,已改不了官腔的,被人捋了后脑勺,屁股上挨了一脚,也不好意思发作,只得像小时候那样嘿嘿傻笑两声.
我们的班长没被通知到,我们就打电话给他,我现场让他猜我是谁,他其实听出来了,可是就是不敢相信.我想起有一次我在温哥华也接到这样一个电话,席间的每个人说几句话让我猜是谁,那时我可真的费了很大劲,才保证了不得罪人.后来才知道是大学的一帮同学,有几个从美国刚回去,叫我怎么想得到.可怜的班长正在吃饭,立刻丢了老婆孩子飞车赶来喝酒.
大家敞开了喝,红酒啤酒白酒黄酒.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人这样喝酒了,还有这样的牢骚,这样的热闹和尽心.这么多年过去了,让人不敢相信.那一个同学喝了几杯,又开始提老帐,指责我在中学时太高傲,他来和我说话,我竟然不理他.已然做了海关高位的他到现在还如此耿耿于怀,数次叨叨,看来当年自尊心受到的伤害真的不轻.现在我不高傲了,坐在他旁边,和他说了无数的话,抚慰他受伤的心,省得他一挫,明天又有很多公司的货被扣不能放行.挫,是杭州话,他的解释是: 赤膊捆(睡在)棕绷(CE1BAO1KUN1ZONG1BANG1),就是挫.
喝了很多的酒,说了很多话,听了无数的笑话段子,和各人的近况,已经很晚,有几个人醉意渐深,可是还不愿意散.有人提议去唱歌,于是一路人开着各色车子前后直奔西湖边.到了钱柜,我真的不敢认现在的六公园,灯火辉煌,霓虹闪烁,人们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我们的一些同学还真的会唱歌,极其深情动人.我想起刚来加拿大时我们有一次考完极难的COST ACCOUNTING,大家一起聚会吃饭,然后在RICHMOND唱歌,凌晨两点,我们从包厢出来到了大厅.那一刻的感觉气氛和国内真的一摸一样,我瞬间几乎落下泪来.所有的孤单困难委屈思念一下子袭击了我.而现在我身处热情的同学当中,感受我们多年的友谊,心里也是百感交集,恍如隔世.
不知唱了多久,不时地还有人随曲舞上一段,也不知几点了,大家只想尽兴,尽兴.出来时已是凌晨,还说去吃夜宵,但我已不想他们再破费,就婉拒了.
MAY送我回家,路上居然还有很多店都开着.我就和她去避风塘坐坐,胃一向很好的她那天居然胃痛,而我喝了很多酒倒还好.她一定说是她代替了我胃痛,所以我只好请她喝粥.热粥下肚,我们都开始困了,于是相约改天再好好聊聊多年积存的知心话.
我只能说,回家的感觉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