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湖北人,自我小的时候起我爸妈就经常在家炖鱼汤,煮鱼火锅,我耳濡目染,虽然不会做鱼汤,却着实爱喝那鲜美的汤汁。
且说做鱼汤的秘诀就在于鱼本身:鱼佐料一定得是鲜活的,冰冻过的啦,死鱼啦,
绝对不能入汤!正因为此,我自从来美国中西部这个小镇就再也没有喝过一次鲫鱼汤。我这个小镇的超市可不比San Diego的大中国超市,鱼肉都按美国人的饮食习惯,剔去骨刺和鱼皮,在柜台里冰层上分类摆好,等待顾客挑选。这样的鱼肉可以烧烤,可以红烧,唯一难办的是煮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突然注意到我们的超市里居然也设了一个活鱼缸,里面稀稀疏疏的游着几只鲫鱼,生鲜活辣的,一直触动到我胃里的馋虫,我下定决心,要做一次鲫鱼汤来犒劳自己!
想到做到。我压捺住兴奋之情,低声向柜台服务员打听活鱼。低声是因为我来这儿好多次从来没有看见人买过活鱼,所以不大拿得准是不是因为动物保护协会影响深远,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柜台里是个年轻的美国帅小伙。“我想来条活鱼。”“我们不管杀鱼,可以吗?”看来,已经有人打听过。果然,中西部的人就是土,活鱼汤这样的家庭美味却没人普及,不然怎么服务这么差劲儿,不管杀鱼,难道还要我一个纤纤美女动手吗?我心里盘算着,在至鲜的美味和亲自宰杀生命的痛苦中挣扎不定,几秒钟后,我毅然决然的抬起头,壮烈的说:“没问题,来一条。”
美国小伙拿起一个捕鱼网,走到活鱼缸前面,等我指定那条幸运的鱼儿。这时附近有3,4名顾客都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其中还有一对是外祖父抱着2岁左右的孙子。我惴惴不安,胡乱点秋香。待鱼网毫不留情的把一只中奖的鱼儿带出水缸,那只无辜的鱼儿还兀自挣扎,似乎在向围观的人民控诉我的司马昭之心:它最终将葬身我腹。我没料到的是,超市里用那种装包裹的四方纸箱盛装活鱼。哈,一条鱼不过0.6磅而已,那纸盒足够装10条鱼的,果不出我所料,从进箱开始我的鱼就不停的蹦腾,向我抗议。我本来已经被良心谴责,这一下子更是胆战心惊,这就像是地上停着蟑螂,你明明害怕得要命,还要冒着它下一秒钟向你进攻的危险,大义凛然的喷蟑螂死。
借款的时候收银员也被突然活动的纸箱吓了一跳,然后她和排我后面的一位老太太就此展开了活鱼的讨论。等我回到家,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呵呵,现在没有人可以谴责我不珍惜生命了。然后我又开始发愁,谁来杀鱼呢?我在家的时候,见过妈妈把鱼使劲摔在地上那样杀鱼。我实在没有勇气做这个。不然….
几分钟后,我一个朋友乐颠颠的跑来了。我在电话里和他说好了,他只负责摔鱼,然后就可以享受一顿美味的鲫鱼汤。几番折腾,这条生命力极强的鱼终于不动了。生物系的朋友说了,越是低等的动物,生命力就越强,因为神经系统不像人那么精密。现在好了,我不再害怕不会动的鱼了。动手收拾鱼鳞,收拾内脏,小心不弄破胆囊,爆香葱姜,加水下鱼,加料酒,豆腐,炖上一,二个小时,加盐,鸡精和胡椒粉,准备上汤!
炖好的鲫鱼豆腐汤真是没得说…鲜美的我舌头都恨不能吞了。那味道真不是普通的冰冻鱼能比的!还有,鱼肉紧致细腻,鲜而不腥,咽下肚里还回味无穷,啊,美啊…当然,代价也不小,特别在这个美国的小镇,我还得鼓起勇气,承受被人认为不人道的压力 – 另外,因为请人捉刀,不得不分分一杯羹。就因为这个,我煮汤多加了一倍水,本来应该是乳白色的浓汁儿现在只微微泛白 – 谁让僧多粥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