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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如只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纳兰性德的这句词,极尽婉转伤感之韵味,短短一句胜过千言万语,人生种种不可言说的复杂滋味都仿佛因这一句而涌上心头,叫人感慨万千。
初见,爱恨情愁的开始。刚登场的意气风发,初相遇的情不自禁,都只开了个头。大好河山似锦前程,要怎样去指点激扬?偶然遇见或刻意安排,将有怎样一段波澜不惊或铭心刻骨的故事?未知的前方是若隐若现的风景,充满期待和不期而遇的惊喜。
人生若只如初见,所有的惊鸿一瞥定格念念不忘的美丽画面,一切都将保持最初的好奇和新鲜状态,那些踌蹉满志的初生牛犊总是那么朝气蓬勃,那些羞涩的欲言又止有许多种神秘的可能,一切都像清晨的露珠般晶莹剔透,像朝阳般明亮灿烂。
果真如此,又怎么会悲画扇呢?但流光容易把人抛,又岂止是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谁能抵挡光阴的利箭?华年易逝,姹紫嫣红只付与了断井残垣,刻骨铭心只能只归了风轻云淡,相看两不厌产生了审美疲劳,卿卿我我变成了相顾无言。春风十里后来却是冷月无声,雄姿英发后来只能遥想当年,仙葩美玉后来成了水月镜花。
初见时人面桃花的惊艳,来年却是物是人非的落寞。长生殿里的信誓旦旦,却变成了马鬼坡前的“江山情重美人轻”。初见时回眸一笑的百媚,已变成此恨绵绵的哀怨,李隆基和杨玉环之间隔了江山。朱丽叶与罗密欧一见倾心,却得知他是仇家之子,惊问:“要是不该相识,何必相逢!”他们之间,隔了生死。《罗马假日》里的公主和记者浪漫邂逅而相恋,最终却不得不回到各自的世界,再见时只能恪守身份默默无言,他们之间,隔了世俗。《半生缘》里,曼桢和世钧18年后重逢,都知道再也回不到从前,他们之间,隔了流年。
小时候听故事,总是急着问:“后来呢?”后来,原来并非全然美好。人生是一场盛筵,初见总是琳琅满目热气腾腾,之后酒冷茶凉。悲伤的,不是这残羹冷炙,是这似水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