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去日本的时候,他还不是我老公。
因为老公在那年年底的时候给日本教授寄了一张贺年卡,因为教授想要的人不和他联系了,因为实验室里的中国人说了几句评价老公所在大学的话,他就决定要老公了,从此也改变了老公的命运。
第一次出国,老公自然是很紧张的。我们在机场泪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入关口,心里面空荡荡的,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生活在等待他,不知道我们从历史中文学中别人口中所了解的日本人又会怎样对他。老公后来不止一次地跟我回忆起第一天的情况,我们的担心看来都是多余的。
下了飞机,老公推着行李箱走出来,老远就看见有人举着他的名字在等了。老公走上前,用英文自我介绍,来人马上欠身,介绍自己叫大野,是组里的研究生,边说边主动帮忙拿了一个小箱子,第一句问话便是:“要不要上厕所?”还解释道,从大阪到京都要一个多小时,车上没有厕所。一路上,大野介绍了组内的情况,又和老公聊了一些中国,京都站就到了。下了站,他又一次提醒老公上厕所,因为他们还要换地铁。(老公说,当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现在想想,这不就是人的基本需要吗?人有三急,这一急最重要,他们关心得可算到家了,这一天,大野问了不下四次,他们已经想到怕你不好意思提出来,所以主动提出,以免初来乍到者尴尬。)
终于到了目的地,大野带老公到了事先他们已经租好的房子,那个房子,就像民工在建筑工地搭的临时屋,楼梯在外,只有公共浴室和厕所,没有厨房,里面住着一些孤寡老人。大野说,这个房子最便宜,离超市学校都近,你一个人住,先凑合着吧。老公是吃过苦的人,也不在意。大野从口袋里摸出钞票,付了定金和房租,算是第一晚不会露宿街头,有个落脚的地方了。接着,大野跑到公用电话亭给小老板,老公的直接领导打电话(当时还没有手机),告诉他人已安全到达,住处安排妥当,您可以下来了!小老板叫山口,只比老公大一岁,是教授的助手。他从所里出来,老公他们从住处过去。他们行的是握手礼,寒暄后就去吃饭了。途中,老公已经明显感到大野对山口的尊重,也初步领略了日本的等级制度。
这顿晚饭,是便餐。正式的欢迎会在几天后的实验室里举行了。吃乌冬时,日本人是毫不做作,呼啦呼啦地往嘴里送,声音此起彼伏,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原来这也是表示好吃的一种方式。饭后,山口和大野居然带着老公去了一个你怎么也像不到的地方---澡堂。(日本人想的真是周到,一来为你接风洗尘,二来考虑到你住处的不便,三来也以为我们是和他们一样爱干净的。)山口命令大野陪洗,他自己则在外面等。老公第一次见识了日本人洗澡,在淋篷头下坐着,拿一瓢瓢水冲着洗,完了再去四方形的很高的缸里泡澡。老公再一次不好意思,第一天到异国他乡,就在陌生人前完全暴露,羞得他不敢往旁边多看一眼。(哈哈!)
澡堂出来,山口又跟大野交代了几句,就又回实验室继续工作去了。大野带老公去了下一个地方---超市。这个价格,绝对不是我们刚到的人能接受的,两棵青菜100日元,合人民币6,7块。这还不把我们给吓住呀,老公自然挑了一些最基本最便宜的东西。结果,买米,买菜,买生活用品,所有的钱又都是大野掏的。最后,大野把老公送回住处,仔细告诉他明天去所里的路线后,才告别。
这一天下来,日本人仔细,周到,工作勤奋,等级分明的作风已经完完全全地显现出来了。日本人可以事先为你安顿住处,又关心你的基本需要,安排你的生活可以最快速度地进入正常状态,你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待客态度吧。
想想你第一天到美利坚时,有没有受过这样的礼遇?敬请期待我的《老公到达美国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