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他们理工类的校区,充斥了中国学生。我很少去他们那儿,一是远,二是没有什么必要。结果我和系里众多的其他外国学生都认识了。一是本来这个系就小,国际关系类的全是外国学生;二是外国学生都有点那么流离失所的感觉,所以熟起来挺快:一大堆的非洲同学、韩国同学和日本同学——衣竟然和我同班。
我和衣心照不宣地互不交流,最多只是在狭路相逢时打个招呼,但她在同学面前却打着哈哈说,我们同班又同屋真巧呀!
在这个校园里的日本学生有不少,但是像衣如此傲慢无礼的人却不多。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彬彬有礼的。我发现衣和日本人在一起时也是故意显得很客气,但是和别人相比,她那套总是很敷衍,有时候别人弯腰鞠躬,她也就是175度弯曲身体而已。没事的时候,她经常坐在房子门口的石阶上抽香烟,和过路的每一个男人搭话:“Hi, How are you today?”
希的年纪在我们几个中间最小,长着圆圆脸,小眼睛,微胖的身材,大学本科一毕业就申请了硕博连读,跑来这念机械自动化。她一开始对于适应新学校,颇为紧张,不光是生活上,学习上也是如此,经常在系里漫无目的地拜学姐学哥,希望在困难的时候能够让他们拉自己一把。结果因为毫无结果,经常在晚上吃饭时,和我倒苦水——我也没少帮她出些馊点子,例如让她向一位有烟瘾的学哥进烟。
她于是真的买了包烟,在烟壳上恭恭敬敬地写上感谢的话,准备送去——可是又不敢,就把我一起拽了去壮胆。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到了图书馆。做功课的时候,希突然拉着我的袖子,头凑过来跟我低声说:“他来了!怎么办?” 我说:“那就赶紧送去吧!” 她犹豫着。“你别等人家走了就来不及了!”我说。于是希站起来,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过去。只见她一边递上那包烟,一边向学哥痛苦地解释着什么。学哥人到中年,其貌不揚,很瘦,他看了希的烟一眼,脸上露出对于这种幼稚行为感到滑稽的表情,把嘴撇了一下,两只手插在裤带里,根本没有接烟的意思,还把身体扭到了背对希的角度,示意让她拿回去。但是经不住希再三恳求,他最后还是勉强收下了。希走回来,笑着对我说,行了,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