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去一家交谊舞学校重温我结婚以前的旧梦-跳交谊舞。在这所交谊舞的学校,我遇到了一对波斯夫妇,男人叫约翰(已经用西方的名字),女的叫淑卡(还是波斯人的名字意思是"羚羊"),男的长得是粗眉毛,大鼻子,棕色皮肤,腰圆膀阔,从头到脚给人以一汽油桶的感觉,女的完全相反,40出头,窈窕婀娜,苍白的椭圆形脸蛋,大而深邃的棕色眼睛,高耸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长得有一点像电影罗马假日里的女明星郝本,加上她衣服穿得讲究,举止优雅,真像一头美丽的羚羊,初看他们俩,让人怀疑他们不是夫妻,因为他们太不般配。
他们夫妻待人特别和气,她热情友好,能说会道,热爱跳舞,和我志同道合,于是我们成了朋友。我们每几个礼拜就约了出来坐坐,聊聊天,跳跳舞,成了一种习惯。她生性幽默,热情开朗,温和有礼,天生的外交本领,和任何人都可以处得来,聊得来,她永远能找到合适的话题和不同的人聊,她有这样的天赋只可惜了她没有去做外交官夫人,那样一定能充分发挥她的外交天分,她的友情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我很乐意和一个成熟智慧的人做朋友。我们坐在酒吧的椅子上,探讨生活的乐趣,她爱喝某个法国酒,每次一定买两杯,品味一个晚上, 我喝我的矿泉水,咱两人听着轻松的舞曲中,望着摇曳的人群,轻松地度过一个晚上。
我们除了跳舞,就是聊天,断断续续地她告诉了我她的故事。她是伊朗人,父亲是个建筑师,在原来的老政府工作,后来伊朗1979年发生了政变,推翻了老政府,建立了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她的父亲不愿意被新政府迫害,有点像当初国民党的政府官员离开大陆跑到台湾一样,他们举家离开了伊朗,来到加州定居生活,她的家庭在伊朗可能是中上层社会,所以,她才有机会来美国受教育,上了大学,然后,在美国认识了老公约翰,他也是伊朗人,是通过她的哥哥认识的。她说,她不信伊斯兰教,是无神论者,她不喜欢现在的政府,说现在的伊朗总其实统是没有受教育的人,我说他不是个大学教授吗,她说他的文凭是大学给他的,他非常保守,他上任后,他不许女人穿西方衣服,还处死同性恋者。她回国探亲时,衣服一定得从头盖到脚,头也要戴头巾,严严实实的,只有五官露外面,我听了好不吃惊,我们国家封建社会也是这样,不过,那是一百年前的事,没想到现在的穆斯林依然还有这样的风俗,幸好在我不是生在伊朗,否则,我在夏天也裹得紧紧的,真受不了。还有,伊朗没有舞厅和其他夜生活,很保守,那日子真是很闷。当然,现在她在美国,所以她非常的时髦,非常的西化,经常身穿吊带紧身的V字领晚礼服,不同的款式,不同的颜色,非常时尚,很会享受。可是她跳舞时,还是很有中东特色,手在空中摇曳,非常优美,有点像跳肚皮舞的舞女的动作。她在舞厅里可是倍受人注目的,有不少男人想追求她,都被她谢绝,她的方式很委婉,从不让人难堪。
随着我们的友谊和了解逐渐加深,她开始对我打开心扉,告诉我她的痛苦的心事。她和约翰结婚有20年了, 她的老公约翰是个花心的男人,第一印象给人很好,他能说会道,彬彬有礼。婚姻刚开始时,他们很和谐,可是,十年后,他们的婚姻出了问题,约翰有了外遇,外遇的对方是好友的妻子,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可是约翰为了自己的私欲,什么人都不顾忌,伤害了她,也伤害了他的好朋友。她发现了,当时,她的大孩子只有6岁,小的还没有出生,为了孩子她原谅了约翰,约翰发誓不犯了,然而,这只是表面,约翰又犯了老毛病,3年前圣诞节前夕,淑卡去他的车子上找孩子的夹克,发现了一件礼物,是一件女人的新衣服,她开始以为是约翰买给她作为圣诞礼物的,所以,开心极了,然而,圣诞节的那天,在圣诞树下,她看到的却不是那件礼物,而是另一样东西,她起了疑心, 向他质问,约翰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后来,问多了,他发脾气,接着,她注意到约翰老是跑到车库去接手机电话,一接就是个小时,她记得约翰的手机的密码,偷听了他的留言,才发现他有几个女人的留言,一个说:我老公周末不在,我们可以见面,打电话给我,另一个留言是美国女人,开口闭口说约翰是"naughty boy",可见他还不止一个情人。这事情弄得淑卡好伤心,但是,他们有了两个孩子,她怕如果没有父亲,孩子会受到伤害,所以,淑卡即使伤心,再吵架,两人还是没有离婚,不过虽然约翰的不忠对她打击很大,但是除了和我聊天时露出她的难过,其他时候,她谈笑风生,从她的面部看不到一丝痕迹,她是个非常坚强的女人,至少在人前是这样。我问她为什么不当面质问约翰,她说,她问了,可是约翰死不承认,问急了,他就大发脾气。淑卡是性格温和的女子,不是个泼妇,吵不过约翰,只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忍气吞声了。我问了她为什么不离开他,她说他们也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离婚在经济上和生活上都不划算,两人都受很多的损失,尤其是她,她说,我的经济条件不如约翰,他赚钱多,我们都可以过舒服的日子,如果离了,我和孩子的生活会不如以前,我不想孩子们和我过清苦的日子。
她的话让我感慨,女人如果要完全独立,首先经济上要独立,不然,她很难走出围城的。虽然进入了现代文明社会,但是男女还是无法平等,现代的女人和古代社会的女人一样,在老公有了外遇时还是非常的无奈, 在柴米油盐的面前,在孩子的面前,许多的女人会选择牺牲自己的尊严而苟且地过下去,男人们在出轨时应该为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想想,想一下妻子知道后的痛苦,外遇造成的伤害是永远无法愈合的。而做妻子的有时也要多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要老为了家务孩子操劳而忘记了美化自己,因为男人永远是好色的,即是男人老了,还是本性难改,所以不要因为老夫老妻了,就不再打扮自己了。即使青春不再,女人也要打扮得体,亮丽,时尚,不要给自己的男人为外遇找借口。
当然,有的老公即使家里有了如花似玉的太太,他还是会出轨,比如约翰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不幸碰到这么个老公,真的是一个女人的不幸。
所幸的是,现在社会的女人不是都那么软弱好欺,淑卡终于忍无可忍,提出和约翰离婚,这下,让享受齐人之福的约翰慌了,他没有想到妻子会鼓起勇气提出离婚要求,他不同意,他们在协议再三后,决定分居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可能复合。淑卡让约翰搬出去住,两人共同抚养两个孩子,承担接送孩子的责任,就是不再一起吃饭睡觉。波斯人也是很传统的,淑卡和老公分居的事情也传到淑卡的父母耳朵里面,他们一方面疼女儿,但是也不同意他们离婚,淑卡已经下来狠下心来,如果约翰不证明给她看他已经痛改前非,她就不和他在一起住,这段分居时间,淑卡经历了精神和体力上的双重压力,一方面很思恋约翰,另一方面又痛恨他,精神很矛盾痛苦,她还要接送孩子,整理家务,洗衣做饭,一个女人没有帮手也很吃力,但是,为了自己的尊严和幸福,淑卡认了,她就是等约翰自己来转变。我问她,如果约翰不回头怎么办,她说,如果他不回头,我也认了,我受不了他这么背叛我,这样的婚姻我不要也罢。说来也怪,淑卡这一招见效了,约翰在分居六个月后,意识到没有一个完整家庭,没有一个爱他的妻子,他其实过得很不如意,他终于改变了,他对淑卡发誓不再找女人,一定一心一意地和她过,淑卡被他的诚意打动,两人终于和好了。她终于苦尽甘来,这是一个好的结局,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么一个结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