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川南剿匪
1917年开始,随着川、滇、黔三省军阀混战及社会动乱的加剧,四川各地大股土匪公开活动,而地处川滇黔三省交界的川南匪风甚炽。护国战争结束后,北洋军张敬尧部残留下来的散兵游勇和当地的地痞流氓、乡保甲长、地主豪绅相互勾结,组成武装匪群,在四川泸县、纳溪一带到处滋挠,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拉肥(绑票)勒索,横行乡里,致使乡民无法务农,城镇不能经商,人民怨声载道。“几于场镇冷寂,路断行人。”一些明火执杖的匪徒,公然攻城掠县,自立为王。1918年2月,土匪李得村率部攻入泸县南城,与滇军激战。3月,匪徒入叙永县城劫掠,人民损失甚巨。7月,纳溪县城被匪攻占。民众纷纷要求当地政府清乡剿匪,竟被告曰:“吾力不及”;求救于军府,军府则千方百计予以推辞:“非吾之职”。朱德闻之,感叹不已:“奈何民来求我,忍而弗救?”他认为,对匪盗绝不能姑息、迁就和软弱,“清乡之役之不可缓也!”
为了平息匪患,安定社会秩序,保护人民生命、财产,朱德就任四川下南道清乡司令官,亲率兵士剿匪。1918年2月,匪盗李得村率众匪渡江,攻打泸州城南门,妄图夺取泸州。朱德命令守城军队在南门阻击,激战一小时,匪势不支,渡江南逃,船至江心,朱德命令部队开炮击沉匪船,残匪葬身鱼腹,泸州人民无不拍手称快。这年夏天,朱德率一个营到纳溪县忠信乡一带清剿土匪,制定了“歼首要,赦胁从,缴械投诚者免死,仍给枪价”等一系列镇压与宽大相结合的政策,对投降自首的实行宽大处理,对顽抗拒捕的匪盗、惯匪坚决镇压,并采用游击战术清剿土匪。在当地人民的支持下,经过一个多月的清剿,扑灭了匪徒的嚣张气焰,社会秩序逐渐安定,百姓方得安居乐业。
在忠信剿匪的同时,朱德派人到另一个匪患猖獗之地——泸县宜民乡为民除害。他首先派人打入土匪内部,摸清全部匪情,并造出了土匪名册。5月21日正逢赶场天,土匪们三三两两地在大街上走,在茶馆酒馆里喝茶吃酒,有的身背火枪,有的身背大刀,耀武扬威,整个场上成了土匪的天下。中午时分,有几个商人打扮的青年人大步蹬上茶楼,突然亮出手枪,顶住正在打牌的土匪头子戴步洲和文安全。这两个土匪当时还以为这是哪方来的“棚子”在开玩笑,哪知这几个“商人”却大声说:“我们是朱旅长的部队,奉命前来清乡,捉拿你们!”两个土匪头子只好乖乖束手就擒。不久,朱德亲率两团人马来到宜民乡剿匪,他把清乡司令部设在宜民场上,门前打着两杆大旗,上书“缴械投诚”、“一律免死”八个大字。朱德骑着一匹高头骏马,威风凛凛。在随后召集的乡民大会上,朱德号召土匪缴械投降,胁迫参加的土匪改过自新,并立即把戴安洲、文安全就地正法。
在剿灭土匪的斗争中,朱德采取了剿抚兼施、区别对待的方针。徐焕廷本是一个贫苦人,被胁迫去为土匪挑东西,后来成为一个小土匪头目。朱德在宜民剿匪时,徐焕廷带了一支勾勾枪前来投诚。朱德问他叫什么名字,住哪里,为什么要抢人?徐说:“我家里穷。”朱德听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斥道:“穷就要抢人吗?你抢了人家的钱财,人家怎么生后?”徐焕廷吓得作揖磕头,连叫饶命,并说有罪,以后不干了,再干就枪毙。朱德说:“枪毙你可惜我的子弹,这些子弹都是老百姓的血汗!”后来,朱德调查清楚后就把徐焕廷给放了。穆炳荣是一个暗通土匪的窝家,他有个亲戚当土匪被捉,请当地团总出面向朱德求情。团总写信一封,要穆炳荣持信去见朱德。穆炳荣派头十足,坐着滑杆去见。朱德笑咪咪地叫他坐,并安排他住下来。待调查清楚后,朱德就把暗通土匪的穆炳荣和他那当土匪的亲戚一起杀了。
经过半年的艰苦工作,宜民的清乡剿匪取得了很大成绩。土匪杀的被杀,自新的自新;顽固的躲的躲,逃的逃。宜民乡社会秩序逐渐稳定,群众开始生活在安定的环境中。1918年底,朱德率部返回泸州。临行前,宜民乡全体人民非常感激他的剿匪功德,街上张灯结彩,燃放鞭炮,家家户户摆出香案,置酒送行。朱德盛情难却,走在街上,挨家挨户喝一口酒辞行。
1916年-1920年,朱德率部驻扎川南,本着怜民息民休兵的思想,采取多种措施,关切民众疾苦,除暴斗贪,打击惩治土匪,稳定川南局势,医治战争创伤,深受群众拥戴。1918年9月,纳溪县忠信乡民在金狮村树建一镌刻“救民水火”和百余字碑文的德政碑,表彰朱德剿匪的功绩。12月4日,泸县宜民乡也为朱德树建一座“除暴安良”的德政碑。这两块丰碑历经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至今犹存,同自贡市档案馆珍藏的“缴匪防匪布告”档案一起,默默地诉说着那段渐行渐远的故事。
摘自《中国档案报》王晓春/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