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雷雨 - 第二十七章 男人的眼泪

喜欢绮丽曲折的爱情故事,逻辑深奥的人性挣扎。找不到好的就自己写。一天之内有两千多人看我的博客真得很高兴,可是怎么没人留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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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过了大半年,摩琳的歌剧终于彩排结束,还没公映就在港台大陆引起轰动。如果成功, 可能会向百老汇的歌剧那样长期定舞台定时登台。项奇很忙,从来没有时间参加彩排,只是认识工作人员,定时指点监理日常财务和主管们的工作取向,他的经济管理才能充分的发挥了作用,其他演艺界的规矩有李老师全权办理。 项奇这段时间等于一人兼顾四职,有警察局的,福隆公司的,项奇乐器店的,还有摩琳音像的。他还强好胜的性格不允许自己对任何一项有丝毫懈怠马虎,因此工作的日以继夜,紧张疲惫,但他的性格使他从不抱怨诉苦, 打死都撑着。

               项奇取消了维持几年的空手道练习和比赛,不再和朋友打篮球,取消一切业余活动和娱乐。 福隆公司,摩琳音像的两个秘书和他私人助理轮流在他身边穿梭忙碌,常常是这个秘书的会开完了,那个秘书开车接他去下一个地点继续工作。 蔷嫂受项夫人吩咐每天来家里为项奇打整餐饮家务,帮助摩琳料理一切, 好让项奇能更安心工作。 摩琳对歌剧的完成和彩排有明显的期待,随着排练逐渐的成形,摩琳看见了自己的努力,也看到项奇为歌剧日以继夜的操劳,经过一段时间,她好像平静愉快一些, 接受了蔷嫂在家里对她的指示和合作。 每次看见项奇空着肚子,匆匆忙忙的赶到摩琳音像的会议室开会;和秘书商量签订贷款, 和房屋抵押;爽快的签字批阅公司行政操作;皱着眉头化解公司里人事纠纷;深更半夜应酬回来精疲力尽, 还要熬夜看文件, 有的时候熬好几个通宵; 电视新闻里有时看见项奇在作案现场忙碌,乌烟瘴气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摩琳对项奇开始感到愧疚, 不由自主地努力照顾他的衣食住行,暗自为他担忧, 是自己让他如此为难,如此奔波付出。她爱过他,怨过他,恨过他,也怕过他,到現在摩林也不知道到底該對项奇甚麼感覺.無論如何, 她發現自己 始终还是关心他,身不由己的心疼他。莫大的世界里他们相依为命,朝夕相处孰能无情。 摩琳甚至后悔写歌剧,那样他就不会累得连觉都不能安适地多睡几个小时。

                一天晚上,摩琳为深夜回来,倒在床上筋疲力尽的项奇脱鞋。 夜很深,整个楼里只有项奇的公寓还亮着卧房的灯。

               “你变得温柔了!”他摸着她的脸蛋说, 困的迷迷糊糊。

               “快睡吧!”摩琳心里满是辛酸,小声的安慰他。

               “你抱抱我”项奇一脸凄然,眼睛困的争不开。今夜他累得很脆弱,他需要她。

                  摩琳把鞋子轻轻放在床边,爬上床帮他除去皮带,解开领口袖口, 除下手表, 手機,让他睡得舒适一些。关上夜灯,伸开双臂抱着项奇, 孩子一样搂在怀里, 轻轻地为他肩膀和太阳穴指压活血。这一刻的摩琳觉得好充实,她又找回了家的感觉, 那种充实的依恋和柔情。怎么会这样,她惊愕地问自己,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项奇翻身回抱着摩琳,让她更容易指压整个肩膀, 眼睛湿润的闭着,唇边却挂着苦涩的微笑。

                感觉到项奇逐渐急促的呼吸,摩琳无限不忍“很累就休息几天吧,不过是一场戏剧,别太认真。。。”

                项奇再也忍不住他的泪,黑暗里悄悄的打湿了摩琳的手臂“人生如戏,你都放不下,我又怎么能不认真呢?” 

                摩琳也流泪,不肯哭出声,不要他知道。 他们在黑暗里无语垂泪。为同一种感觉垂泪。

               半天,摩琳看他还没睡着,想起身为他全身指压催眠, 却被项奇紧紧地拉回来,他不要离开她的怀抱。

               摩琳的心疼的在碎“我不想脱累你,我希望你过得好“ 她终于承认了 “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 她说不下去,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放过我吧, 别再恨我了!没有什么比你恨我来的更痛苦“ 他哽吟

                “我不恨你,我发誓永远都不恨你!“ 摩琳哭, 她不要他痛苦,哪怕代价是原谅他。

                  项奇把摩琳拉到怀里,紧紧地抱着,黑暗里摩琳在他胸口抽啼, “你也别恨我好吗?”  她求他

                “嗯” 项奇答应。 

                  他们和衣而睡,不久进入各自的梦乡。那晚他们坐着同一个梦,都梦见了对方,梦见温室里的喷泉和玫瑰,玻璃墙上的霓虹, 梦见查理,吉欧,还有凌晨的枪声,婚礼上的十字架, 墓地里飞舞的黄叶, 都市的公寓里有爱有恨的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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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摩琳音像的彩排结束,项奇批准行政职员不用加班,演出以前休息一下才能有满意的开场。摩琳破天荒请项奇到清音小筑宵夜,他们夫妻从来不约会, 这是第一次。项奇走进幽暗的舞厅,一年多快两年,这里一切都没变,格调依然古朴清新,外面的世界丝毫没有侵扰这个世外桃源。一对年轻男孩女孩在台上对唱,是新出的连续剧主题曲, 他们声音清爽甜蜜,互相交换着愉快的眼神  

           谁能告诉我,有没有这样的笔, 能画出一双双不流泪的眼睛,

               留得住世上,一纵既逝的光明,能让所有美丽从此不再凋零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安慰自己,在没有你的夜里能画出一些光明

               留得住快乐,全部都送去给你,苦涩的味道变了甜蜜c v

               从此也不用分开相爱的天和地,还能在同一天空月亮太阳再相遇,

               生命中只要有你,一切都变得可以,让所有流星随时都相遇

               从此在人世上面没有无奈的分离,我不用睁着眼睛看你远走的背影,

               没有变坏的心情,没有失落的爱情,所有承诺永恒的像星星。。。   

               摩琳坐在最前排,听得很入神。项奇远远看见她背影,头发恢复了原本的金黄色,梳着两条辫子,像个来台湾旅行的欧洲小女孩, 一如他们初次在此见面。其实摩琳才十九岁出头,本来就是小女孩。

               请我喝杯白俄罗斯好吗?“摩琳温柔的笑,看项奇坐下,一返平日的驯服冷漠。

                项奇有种奇怪的感觉,她今天的态度不一样,好像有心事和他说,他挥手叫侍役倒酒来。

               “记不记的我们在这里第一次见面?”摩琳有种叙旧的感慨

               “我其实。。在那以前也见过你“他承认。那是他接到案子后第三个月,仔细研究过案卷和案卷里的人。摩琳那时候还在养病,不常出门,认识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项奇平时总在这家歌厅和朋友聚会,那天阿辉打电话说摩琳在逛街,他就告诉阿辉代摩琳来碰碰运气。 本来以为追摩琳这样的小女孩易如反掌,没想到她腼腆的逃走,从此再不露面。 一度让他忐忑,解苟只能一次,否则马上会被蒂罗莎周密的保安看穿。直到阿辉叫他去做吉他家教才松一口气。。。 

               “对呀,我怎么忘了,你那时候一定先研究过我,才安排和我认识的“她笑,并不生气

               “你是那个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吗?” 项奇想知道,他们很少聊天, 尤其今天这么好的情调。

               “我想是吧,你呢?”她有点害羞,也有点凄凉

               “研究你档案的时候“他笑,也有点凄凉“你很漂亮”

               “就这样?”

               “是啊,我那时候很简单,女孩子漂亮不讨厌就行“ 他笑自己的少年青涩,虽然才一年多,他们都变了,真是沧海桑田。初见摩琳的照片让他惊艳,研究她的学历病历心理状态的时候,他第一次琢磨一个女孩子的心事,感觉。那时候的摩琳对项奇是个充满矛盾的谜, 她和环境有着绝对的冲突。 认识摩琳以前,项奇从没有过单纯的宠爱娇惯一个女孩的欲望,摩琳的柔弱天真让他本能的放弃对男女关系的放荡,对爱情的不屑,真正享受了一段纯纯的初恋。

                “你飚车那天也是刻意安排的吗?杨耀雄也是你们一起的?“摩琳推算

                  项奇腼腆的回答“不是,本来上面要撤我回来,怕有危险。可我不放心你和别人一起,那天和朋友在街上兜风,不知不觉就到了你们舞会的酒店,是潜意识吧。。。想也没想就来了,看见他拉妳手臂才忍不住开口的。”他笑“谁叫他倒霉!“

               “你怎么找到我的?”摩琳像听故事一样好奇

               “我。。。”项奇有点顾虑,还是决定说实话“在你的手链上放了追踪器”

                  摩琳没生气,反而觉得不出所料“那为什么打杨耀雄?”

               “他打了我的人当然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那些朋友都是我的死党,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小时候很调皮,除了成绩好敷衍家里人,参加一些课余活动,其他的时间都在惹事生非,打架,飚车,翘课, 打钢珠,毁坏公物 都是常事。还耍弄教导主任,抽烟,喝酒。 背着我爸组织摇滚乐队,发明星梦,跳舞,泡妞。。“ 项奇不好意思“那时候说我今后会做督察,一定没人信!”

               摩琳笑, 调弄面前的白俄罗斯 “你怎么耍弄教导主任? 为什么和他过不去?“

               项奇 精精有味地回忆“教导主任原先是个体育系的教师,离婚以后变得暴躁,骂人很苛刻, 有的是时间调查学生的操行。我们淘气一点的男生总被他抓到,收拾得很惨, 俯卧撑动不动一百个,一小时之内跑棒球场十几圈。他常骂我说聪明有钱有屁用,没有品德和约束长大一定是个放荡阴险的败类, 危害社会还不如一事无成的白痴。还骂我不要长得漂亮就发明星梦,演艺界换明星像餐廳换牛肉麵一樣,又便宜又勤快, 不差我一个。。。”他笑,倒了杯啤酒“ 我们几个一派的男生气不过,就凑在一起耍他,冒充校花给他写肉麻情书陷害他,冒名登争友广告说他喜欢虐待狂,把泳池壁柜里的香皂用染发剂泡过再放回原处,害他一脸红红绿绿没法见人,过情人节把狗屎放进精美的巧克力盒子,摆在他家信箱里,最过分的一次,把鞭炮塞在汽车加油管里,险些造成大祸。。。其实现在想想,他说得很多话是对的,我那时真的是个混蛋。”

                 项奇内疚的笑,摩琳也笑, 他问“你呢?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摩琳仔细追忆“我小时候住在爷爷的庄园里,很宽敞的乡间民宅。梅州冬天很漫长,好像总在下雪,人烟稀少,可以一起玩的小孩更少,我只有练琴,玩遊戲機,做功课打发时间。 有的时候天气太冷,流浪的猫咪,小狗,和驯鹿无处觅食,就藏在爷爷的车棚里避寒。 我想收留他们和我玩,可是奶奶怕我传染野生动物身上的疾病或寄生虫,总不让我出门。有一个晚上,我拿了一块火腿,从卧室窗户里跳出来,穿着睡衣睡鞋踩着一尺多深的大雪跑到车篷,找了半天才看见一只瘦瘦的小猫藏在汽车低下,它好像出生不久被母亲遗弃了。我喂它火腿,可他奄奄一息的看着我, 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好像在和世界道别。我不顾一切,把它抱回卧室,用洋娃娃的奶瓶装热牛奶喂它,把它抱在被窝里取暖。。。 第二天我得了急性肺炎,还传染了跳蚤,去医院的路上我大哭大闹不愿放弃这只小猫,任性的说如果它死了,我也不想活了。那次我住了很久的医院,爸爸专程从米蘭飞回来陪我,有天他亲自带来那只小猫。原来它被送去宠物医院治疗修养,康复的比我还快。爸爸给小猫起名叫坦克, 说希望我像它一样,有坚韧的生命力和命运抗衡,有一天变得健壮坚强,像飞机坦克一样走出去征服世界。。。”她自嘲的笑“可你看我现在。。。“

               项奇认真地听着,他们结婚有一年多,居然第一次谈起这些个人经历。他们的成长有天壤别,对方的世界和心灵因而神秘奇妙,惹人追寻,或许就是他们之间强烈吸引力的来源吧。

               “其实我被释放以后,你不用和我结婚,漂亮的女孩有的是,我家的背景。。永远拿不出去见人      摩琳说

               “有的时候人可以很固执,理智并不决定一切。。。”他慨然“你也可以选择了断,活下来你用了很大的勇气和努力,我为你高兴”他和摩琳捧杯

               “再为我唱支-笑红尘-好吗?”她柔媚的央求

                项奇有点惊奇她为什么兴致这样好,平时摩琳总是对他寡言少语。他上台拿起把吉他,老板依然那么殷勤,上来恭喜项奇“了不起,真的泡到大美人了,我们这里也算是你半个媒人吧?“ 

               项奇笑笑不回答,如果他没遇上摩琳,今天一定还是那个风流自信的万人迷,不会怀疑世界上的黑与白,也不会怀疑聪明骄傲的自己。   吉他在他手里依然那么稳健熟练,鼓乐声依然激荡开朗。台上的翩翩少年一如那年秀丽潇洒,但摩琳听出音色已变,没有轻狂放荡,却多了份深痛的感慨和叹息, 经历残酷后的伤感无奈,强颜洒脱,才是歌曲的原来境界吧。

               摩琳含着泪听着,这音律让她又看见往事的一幕幕。。。那一年的那个晚上,有点沉闷的 阿辉在她对面喝啤酒,桌上的蜡烛微弱闪烁,男孩的脚步带来和暖清爽的晚风。她给妈妈买的茶叶好象叫千叶藤和碧螺春。那晚她喝的是蒙古奶茶, 拒绝了男孩要送她的这杯白俄罗斯,这酒甜中带苦,苦中有甜, 让你久久回味,无法断定。

               摩琳和项奇谈论了很多往事,真的像对热恋的情人。他们聊凯文不喜欢带味精的中国便当,聊东方不败,毛毛虫,会吃猫肉的鬼,跑不动的熊猫徒弟,老姑婆黄颖丽,还有杨耀雄,小媚, 天堂的明信片。。。摩琳和项奇笑得很开心,真的像两年前的他们从没离开过这间歌厅, 在另一种可能下认识交往。等清音小筑关门,他们才依依不舍的走出来。摩琳要顺路看看旧房子,项奇开车几分钟就到大门口,院子的铁栏杆门锁着,房子已经重新修复过,看不见残破和弹痕,依然是漂亮高档的花园洋房。 没人住自然也没亮灯,黑漆漆的拱形窗口像一双双幽暗的眼睛诡异地凝视着院外的嘈杂繁华。门口挂着地产商的牌子拍卖。听说因为这里死过很多人,虽然价钱很好,大家都说是凶宅闹鬼,没人愿意买就一直空着。

               摩琳没有明显的伤心,转了一圈就要求回家。

               电梯里,他们沉默着,有点忐忑的不好意思,好像是第一次一起回家一样。项奇打开家门, 伸手开灯

               “不要。。”摩琳按住他的手不让开灯。她扑上来抱着他的脖子吻他,她从来没这样主动过。他们吻得很深情缠绵,摩琳非常热情抚媚,主动为他解开上衣,吻他的胸膛, 一年多的婚姻生活,摩琳已经是个丰韵万千的成熟少妇。项奇热烈的回应着,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歌剧已经完成,案子也快结束,她终于原谅他接受他。他们就靠在玄关的墙壁上做爱,摩琳攀附着他,缠绵热烈甚至疯狂,项奇从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妻子, 他们很快攀到高峰。摩琳从一开始就喜欢项奇,无论他是不是魔鬼,无论她是不是恨他, 怕他。她想放任自己疯狂一回,经历了许多的纠缠坎坷,一身沉重的伤怀和惆怅,那时才觉得懵懂的少年心有多可贵, 人与人之间如果没有注定的争斗会多么美妙。 项奇抱摩琳到卧室里,他们几乎整晚没睡,没有什么能比这个夜晚更完美。 这个晚上,世界上只有一对单纯的男孩女孩, 没有精心的欺骗,没有冷漠的敷衍, 没有毒枭,没有督察,也没有杀父之仇和收留的恩惠。

               清晨,项奇背闹钟吵醒,暗哑了钟睁开眼睛, 摩琳还沉睡在他臂弯里,长长的睫毛,美丽的脸蛋,洁白如玉的肌肤。。。她睡得很香甜,从结婚以来第一次这样安宁平静,不再为噩梦纠缠,为失落伤感。 他忍不住轻轻吻她的额头。。。

               摩琳挣开眼帘,明媚的阳光里有个天使一样秀丽的男孩正深情地望着她“我爱你!”她说。这是她第一次和项奇说这样的话,那么安详,那么自然由衷。

               项奇温柔的吻她“睡吧,今后我们的世界里只有阳光和自信“  他不忍离开,可是早上要开会。

               这一天好像很漫长,他等得很不耐烦才下班。他买到了一大粟英国之粹,然后超速开车回家。他期待摩琳做好晚饭等他,听见他开门,飞上来扑在他怀里撒娇说“我等你好久了!”。。。可房里空空的只有坦克,他察看卧室,客房,书房,洗手间。。。全都没有人。妆台的镜子上挂着一封信,是给他的。项奇觉得全身的血液刹那间倾流到脚低, 玫瑰从他手中滑落,散了一地。他犹豫惊恐的打开信,是摩琳用英文写的

               NICKY,我走了。一切的事情已经结束,也到我们该分手的时候。以前的恩怨随它过去吧,让我们找回原先的潇洒和自由, 抬起头来坦坦荡荡的做人。 谢谢你教会我独立,坚强和自信。我欣慰今天的自己, 终于可以做自己的选择了。  我爱你, 希望你在事业和家庭上都圆满幸福。我们的家庭和背景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我们的幸福和将来注定与对方无缘。我知道离开对你的伤害,可我们承诺过不再互相仇恨,原谅我吧,这是我们的诺言!“

               摩琳在信外还附上一分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 房里摩琳重要的东西都已拿走,包括一张他们的合照。 手提电脑和一些用不上的衣服首饰还留在原处。她不准备再写歌剧了, 她的这场悲欢已经结束, 从此山高水远,不再牵挂。装查理和吉欧遗物的箱子空空的,还在衣柜的角落,摩琳可能猜到项奇会在箱子上放追踪器, 所以带走东西留下空箱子。摩琳已经不是那个天真得有点傻的大小姐了。

               项奇来不及伤感,第一个反应就是飞跑出家门,去找李老师,建立离婚协议的律师,所有和摩琳有接触的人。他立刻托刑警组的人查看所有摩琳的信用卡,身份证,护照,还有机场的旅客名单。。。原来摩琳在歌剧结稿以后就在准备这件事,护照被项奇锁着,她就报失,重新申请,订机票不能用项奇给的信用卡怕他发现,她就亲自去旅行社交现钱,手机上没留有任何相关联络号码给项奇查,因为墨林用不同地点的公用电话联系出走的一切程序,她甚至从卖乐器的款项中攒了一笔私房钱带走。她的计划小心翼翼,耐心而周详,她已经学会和复杂的世事周旋,在逆境中逐渐达成自己的意愿。查里看见现在的摩琳一定很欣慰。

               摩琳彻底消失在人海里。几天后项奇独自以总经理的身份参加歌剧的首映礼,缠绵的歌剧写尽了摩琳的悲欢离合, 回肠荡气,催人泪下。项奇看见台上一身洁白的女孩在月下的河滩上唱最后一段,悠扬的小提琴演奏着略带泊斯风味独奏,项奇好像可以看见风光魁丽的沙漠,滚滚的尼罗河,苍凉的月色,琐碎的驼铃,远方残破的帐篷,远方的仙人掌

               “  有种感觉叫天涯,相对咫尺却没有能说的话,

                        多少牵挂,有愁有怨有惊怕, 留不住那似水年华                      

                        万水千山,走遍了古道黄沙, 看不尽的善恶真假,            

                        愁白少年头,谁能回首,问君可曾放得下。

                        多少牵挂,多少萧刹

                         明月一川驼影,长天半壁云霞,此去人别梦里,悠悠心在天涯。

                  歌剧异常成功,首映礼晚会上的人潮流动,人气高涨,参与的人都知道这个剧团变成了很火的摇钱树。一个个上来和李老师还有项奇道喜赞扬。 很多记者问起摩琳,没人记得她是毒枭的女儿,只知道她是这场成功歌剧的创始人和主要音乐编导, 有人还挖出项奇和摩琳的婚姻,项奇公认不伪,案子快结束,没人再管他,他若不是摩琳的丈夫怎么会是摩琳影音公司的老板。关于摩琳的追问弄得项奇很难过,表面上保持风度,却几次跑到洗手间去避难。 深夜,裴志文从人堆里把项奇解救出来,送他回家,他还是了解这个手下的。项奇喝了很多酒,在汽车里开始落泪,除了摩琳,是他平生第一次在人前落泪,小孩子一样趴在手臂里哭得肝肠寸断, 怎么也止不住。车子停在项奇家楼下,裴志文点着烟一根一根默默陪着, 朦胧的夜色包围着满是雾气的车窗,静静的住宅区里传来几声冷落的犬吠,大男孩放任的呜吟弄的天愁地惨,让人坐卧不宁。项奇哭累了就红着眼睛开车门回家, 任性的没说一句道歉解释或是感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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