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示录，13

13













“老板，你太太和儿子已经在楼上等你了！”

穿着制服的男服务员带路在前，说。

他们登上一条螺旋扶手楼梯，餐馆很中国风，而且随处可见潮汕特色的装修。走进餐馆就听到悠扬的潮乐。他听不明是从那一出戏里的截段，不过乐曲很好听，由几种特有的潮汕乐器演奏，二弦，扬琴和横笛。

“她们点菜了吗？”

“嗯，好像点了。”

楼上几乎满座，看不到空桌。人声很嘈杂。张瀚斌已经发现妻子和儿子坐的地方，就在窗边，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激动，经过下午的事件，当他再看到妻儿时，有一种无限的感慨，这是平时一直没有感觉。生活了10多年，他们彼此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失去对方，然而，此刻，张瀚斌才知道自己平时对他们的爱远远不够，现在，他更要比以往更加珍惜他们，珍惜这个家庭，珍惜这段婚姻，虽然在5年前他才发现这段婚姻是一个错误，但此时，这已经不重要了，他迷惘，他的苦恼，他的疑惑全部没有了，只有爱，更多的爱。他们也看见张瀚斌，相互招手。张瀚斌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才向他们走去。

“张先生！你迟到了！已经半个钟头！”儿子张从文摆出一幅非常不满的表情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遇上一个客户，很难缠！”张瀚斌坐到妻子古敏旁边，和儿子刚好面对面。他尽力去忘记下午那场几乎要让他送命的枪击。

“今天你们学校没什么事情吧？”张瀚斌问。

“还有，老师，校长让我们都去操场开会，叫我们不要太过情绪激动，放学就回家。”

古敏在他们谈话间已经帮丈夫倒了杯茶，然后递给丈夫。

站在旁边的那个服务员一直微笑着看他们。

“你们菜点好了吗？”

“点一半，等你来再点几个。”古敏说。

“你们点了什么？”

“当然是我最喜欢的虾啊，蟹啊，还有虾姑，海蛎子咯！”

“那就再来几个菜吧。”

张瀚斌又对这服务员说了几个菜名。

“好！你们先坐一会，很快就可以！谢谢惠顾！”

“你跟谁去广州了？”

张瀚斌问妻子。

“箐媛。”

“干吗这个时候去呢？现在年关，抢劫很凶！你们两个女人去很不安全的！”

“我这不是好好的！”

“张生，你这几天趁张太太不在有没有艳遇啊！”

儿子问。

“有啊，很多阿！我的窗对面就是沙滩！每天都有一群穿比基尼的女人在那里晒太阳，游泳，打沙滩排球！”

“张太，你要小心了！”

古敏笑了笑，没说什么。

“箐媛要入股她的西餐厅，你认为怎么样？”古敏过了一会说。

“她那家餐厅出问题了？”

“她到没有这么说，她只是说，看我一个人整天无聊在家呆着，让老公养着不好，应该出来见见世面，于是让我入股她的餐厅。”

“那你自己怎么想的？”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

“那我当然希望你在家做个家庭主妇了。”

“我自己有点心动，可是我们结婚后，我几乎已经没有工作过，我怕自己出来做是干不了。”

“如果她那家餐厅没有任何经营问题的话，你可以尝试，反正你就是去收数而已，其他有别人做的。”

“你愿意投资我？”

“需要多少钱呢？”

“箐媛说30万。”

“可以，不过你要她给你列张表，这些钱都投在哪里。”

“干吗要这样呢？”

“你们是好朋友，可是现在是在谈生意，不能马虎，以后有事情的时候要怎么解决？现在不说好，以后很麻烦的！”

“我有点不好意思。”

“你自己那里还有多少钱呢？”

“大概10万吧。”

“那好，明天我去银行转25万给你。”

“下午遇上什么客户了，那么难缠？”古敏问。

“两个乡下人。”

“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那个老头的儿子杀人被判死刑，4月底就要执行，可是他坚信儿子是无辜的，要求我帮他们翻案。”

“哎！你好心帮一下人家吧，多大的？他儿子？”

“好象24还是25，我忘记了。”

“那应该是80年代出生的，这一代人都是独生子，可能人家家里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唯一的希望就要破灭了。真可怜！”

“问题不是我不愿意帮助他们，而是胜诉的机会低到几乎是零！他们在浪费时间，也在浪费我的时间！”

服务员端上菜，刚摆好，张瀚斌就夹了一块炸虾放进嘴里。如果没有吴泓的父亲帮自己挡了一枪，那么他只能等到逢年过节家人祭拜自己的时候才可以吃上这么美味的东西。

“别这么说，你是律师，你有责任让你的委托人尽责，哪怕胜算是零。”

“行了，别说这些晦气话，吃饭吧。”

“张生，你买什么礼物回来送我没有？”

儿子很淘气的看着他问。

“今晚回家你就知道。”

张瀚斌故作神秘说。

“又来了。”儿子看穿他的把戏。

“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张瀚斌问。

“元宵过后两天。”

“作业什么的都写好了没有？”

“张生，你好啰嗦啊！还有，张生，硬盘降价，我要再买一个。”

“你的电脑又没有坏，买硬盘干吗呢？”

“便宜啊！现在160G才四百多块钱！以前80G就要四百多了！”

“你储存很多东西吗？”

张从文有点尴尬，一时答不上来，因为他的电脑很多空间都是储存色情电影，还有色情图片。刻录出来又担心被工人或是母亲看到，于是只好放在电脑里面。

“学习的资料，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你到底送不送啊！”

“你什么时候要？”

“最好这两天。”

张瀚斌拿出钱包，他带的不多，就两千块，数了五张一百出来。

“谢谢张生！”

钱还没有到手，张从文已经开始答谢。

他笑逐颜开的那过父亲手里的钱，迅速塞进自己的钱包。

“我昨天回家的时候，看到家里很多过节的东西还没有买。要不，我们待会吃完饭去一趟超市怎么样？”张瀚斌对妻子说。

“还有两个星期才三十呢？”

“那也很快就到了。你是吗？反正你今晚也没事，我们一家人去逛吧！”

“可不可以不去呢？”

张从文说。

“怎么啦？”张瀚斌问。

“我不想排上半个钟头的队！”

“小孩子，精力最好！一个钟头都没事！走吧，不许不去！”

张从文一脸苦相。

“你刚刚拿了我五百块，排个队就这么不情愿？”

“好吧。”张从文不大情愿的答应。

因为临近新年，所以几家大超市把营业时间都拖长了，平时十点半就关门，现在都到十二点。张瀚斌带着老婆孩子来到超市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但是，他们不满不急，三人推着两辆装货车，绕了几圈之后，已经堆的满满。

“我想放个假。”张瀚斌说。

古敏惊讶的看着丈夫，她已经忘记张瀚斌上一次给自己放假是什么时候了。一个工作狂突然要给自己放假，她希望自己是听错。

“我们全家去旅行。”张瀚斌说。

“你确定？”

“对，到时候我们可以去巴厘岛。”

“哇！”

“据说，全球气候变暖，50年后也许更快也说不定，那里将永远沉在海里，世界上再也没有这样美丽的岛屿了。我希望我们可以去看看。”

古敏扑上去紧紧地抱着丈夫。

“可是那样你会花很多钱！”

“别担心，有人帮我们付账的。”

古敏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她非常不喜欢丈夫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这个社会又有谁没有干这个事情。她只能假装不去想张瀚斌是如何得到那些财富的，然后把头贴在他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