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离开的时候,脑子里下意识的盘算起怎么整理东西,哪些东西在哪里,别一不留神给忘了,手里也就捎带着拾掇起来。
忽然发现:我怎么“又”收拾东西了啊?于是紧接着“又”想起大话西游里的那句话,“我为什么要说‘又’呢?”,忍不住自己对自己笑起来。
傻笑了一阵儿,笑容慢慢的收敛、凝固、僵硬,微笑渐渐变成了苦笑,苦笑渐渐变成了发呆——是啊,怎么我总是在收拾行装呢。。。
出行前,琢磨琢磨要带哪些东西,把它们收集起来,放进箱子,让它们各安其位。到了地界,把该拿出来的东西拿出来,放在该放的地方,以便用的时候顺手就可以拿到。回程时,把它们归整起来,放回箱子,再次各安其位。
于是,生活就这样周而复始,循环不已。
去机场的时间还没有到,却也做不了什么,就坐在床上发呆。
昨晚洗的袜子还飘摇在窗口,等待着全干了以后我把它收起来带走。上面应该还残留着一些沙粒,记得昨夜回来时,它们把我的脚底板儿颇为磨砺了一下。在沙滩走过的脚丫子,想把沙子都洗干净,似乎是件不大不小的难事儿,于是就那么着随它去了,“水至清则无鱼”,脚至净则无趣,留些痕迹,顺便也留些记忆,挺好。
窗外的天空,蓝不蓝灰不灰,还是一副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儿。这几天恨极了这样的天空,躺在那著名的风帆酒店旁的沙滩上,却觉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怎么都比照片里想象中差的远,想来想去终于明白,楼的造型还是那样儿,并没有什么变化,关键是缺了蓝天白云的映衬,味道就差了太多。
短短的几天时间,匆匆的来,匆匆的去,这个城市,我来过了又去了,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充其量,只是一个过客而已。那么,这个城市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记了么?似乎也没有。仿佛生活中的两个人,不期而遇,匆匆交换一下目光,就又擦肩而过各奔前程。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漫长的岁月里,有无数的人无数的事与我们擦肩而过,有多少是能让我们刻骨铭心,有多少能让我们长久不忘呢?大多数不过如人群中错肩而过的陌生人一般,交换一个漠然的眼神,然后各奔西东,各自消失在拥挤扰攘的人群和记忆中。
“挥手自兹去,萧萧斑马鸣”,这里没有马,有的是骆驼,而骆驼早已经被人驯服,不再长嘶或者悲鸣,况且,骆驼原本会不会长叫,我并不清楚。浪漫的想象少了真实的依托,还是不胡乱联想的好。
然而这里有海浪,有海风,有烈烈海风里的海浪声,当我回身离去,背后渐行渐远的潮水声,依旧澎湃回荡,与“马鸣风萧萧”相较,不遑多让。
我喜欢那句话:除了脚印,什么都不留下;除了快乐,什么都不带走。
说不清是这样的生活选择了我,还是我选择了这样的生活,也许只能说是“互动”吧。社会生活方式的改变,人也跟着变了,是自己被动的跟随了生活方式,还是自己主动的迎合了生活方式,也是很难说清楚的一件事。总之,我的生活状态,是常常跑来跑去,变成了“周游六虚,变动不居”,得之?失之?苦之?乐之?一样的说不清楚。
每次带的东西,大致上都差不多,根据所到不同地方再稍微调整一下,就是我出门的行装了。基本上,我是个比较疏阔和懒散的人,能不带的东西,都是尽量不带,东西少一点儿是一点儿,比如能一条裤子解决问题的,绝不肯带两条,比如说一定会买小牙膏而不是带一管大的——多带了都要自己的体力付出,累了都是自己受着,多带多受罪,何必。
这样犯懒的结果,有时候就是我连个箱子都没有,一个小包解决问题,甚至还有小包都无,揣着兜儿就出门了——反正男人的东西简单,身上口袋又多,必要的东西大部分都可以随身携带。还有一些不好带的,到了地方再买也来得及。
身外之物,总是容易抛下的,只要你真的想抛。
难抛的,是心内之物,如影随形。
想起刘德华那首歌里的词:飘流已久,在每个港口只能稍作停留。喜乐和哀愁今生不能由我,任风带我停停走走。
又想起“不宿三桑”的头陀行,为了无所贪恋,就行脚天涯,连同一株桑树下都不能多住几天,怕的是住的久了,对树都有了感情——人的感情是是多么的脆弱,人心又是多么容易产生依恋。
人真的那么脆弱么?对在其下睡过几天的一株桑树,我们都难免会依恋——是怎样的寂寞,使我们如此不堪?
无论如何,路总归是在前方延伸,而脚步也只能起起落落,无法停留。
那么,就留给世界挺拔些的背影吧——如果有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