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国人关了17年的CIA线人诺列加将军
2007年09月16日 《环球人物》 作者：尚未迟
曾经贵为巴拿马总统的诺列加，在美国蹲了17年牢房后，总算因“表现良好”，9月9日被放了出来。然而等着他的，不是落叶归根，而是法国监狱。
诺列加在巴拿马政坛的崛起，离不开美国的扶持。
1934年，诺列加出生在巴拿马城一个穷苦家庭。早在青少年时期，他就立志从戎，并最终在中学毕业前争取到了赴秘鲁乔里奥斯军事学院学习的机会。1966年，已是巴拿 马国民警卫队上尉的诺列加，来到美国北卡罗来纳州的布雷格堡，接受心理战训练。学成回国后，他连连晋升，1970年坐进了国民警卫队情报局长的宝座。然而，鲜为人知 的是，此时的诺列加，居然成了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一名高级“线人”。
1983年，是诺列加“鸿运当头”的一年，他先是被任命为巴拿马国防军的司令官；不久，总统埃雷拉死于飞机失事，在美国的支持下，他继任巴拿马总统。
上任之初，诺列加颇能“知恩图报”，给中情局提供了许多关于中美洲反政府游击队及恐怖组织的信息。但是，“蜜月”很快结束，美国人惊讶地发现，诺列加越来越不听 话，竟然要从美国手里抢回巴拿马运河的主权。
20世纪初，美国强迫巴拿马签订不平等条约，取得了开凿并永远租借运河的权利。运河建成后，每年数亿美元的运营收入都进了美国人的口袋，巴拿马人只剩下看热闹的 份。更有甚者，美国还在运河两岸屯驻重兵，禁止巴拿马人入内。
巴拿马人为夺回运河主权，进行了不懈的斗争。1977年，美国卡特政府被迫与巴拿马政府签署条约，同意逐步将运河交还给巴拿马，并从巴拿马撤军。然而，里根就任美 国总统后，美方改变了主意，企图继续霸占运河。对此，登上总统宝座的诺列加针锋相对，要求立即收回运河主权。一时间，他成了巴拿马人心中的“反美英雄”。美国政府 大为光火，决意找机会“修理”这个“不识相”的小国总统。巧的是，不久后，一名美国海军陆战队员在巴拿马街头被杀，时任美国总统的老布什，遂以“保护美国侨民的生 命财产安全”为借口，下令出兵巴拿马。
1989年12月20日零点45分，美国2.5万名海军陆战队员开赴巴拿马，代号“正义之战”的战争爆发了。美国士兵的目标只有一个：活捉“巴拿马独裁者诺列加”。为逮捕一 个人而不惜发动一场战争，这在现代国际社会实属罕见。
最初几天，诺列加“隐身”民间，与美国军队打起游击战。但美军随即展开地毯式的搜捕。诺列加很快就发现，他无路可逃。12月24日，他被迫逃入梵蒂冈驻巴拿马大使 馆，要求政治避难。美军闻讯，立即将梵蒂冈大使馆团团围住。从12月28日开始，梵蒂冈大使馆对面的公园里，突然冒出一队美国心理战士兵，他们架起一排高音喇叭，反 复播放一首名为《无处可逃》的摇滚歌曲——诺列加平生最讨厌摇滚乐。12月30日，心理战部队组织了成千上万的巴拿马市民和士兵，涌到梵蒂冈大使馆门前，汽车喇叭声 响成一片，“凶手”、“杀人犯”的口号此起彼伏??躲在梵蒂冈大使馆一个小房间里的诺列加，身心备受摧残。
1990年1月3日，关闭多日的梵蒂冈大使馆的铁门突然打开，极度疲惫、紧张、孤独的诺列加，走出大门，向美军投降。几个士兵扑上去把他铐住，并即刻押上了飞机。当 晚9点，美国总统老布什得意地宣布，“正义之战”行动胜利结束。
时隔多年之后，美国畅销书作家约翰·珀金斯在《美帝国的秘史》一书中披露，老布什怒擒诺列加另有原因。当年，老布什的儿子、现任美国总统小布什到巴拿马的孔塔多 拉岛度假，被这里的阳光、沙滩和美女迷倒，其间曾狂吸可卡因，还和当地一名妇女发生了性关系。哪知巴拿马政府在孔塔多拉岛秘密安装了许多微型摄像机，小布什的丑行 被悉数拍了下来。随后，诺列加拿着小布什的“荒唐照片”，要挟老布什政府，试图逼其在运河问题上让步。老布什岂能就范？一气之下，他下令推翻诺列加政权，并将存放 那些照片的政府大楼炸成废墟。
1991年9月6日，诺列加一身军装，出现在美国迈阿密联邦法院的法庭上。美国找来了51个证人，指控他“参与走私贩毒活动、洗钱和大选舞弊”。曾经的“反美英雄”， 此时却让人大跌眼镜——他一言不发，沉默到底，听任美国判处他40年徒刑。
诺列加铁窗生涯的第一站，是以管制严酷而闻名的伊利诺伊州马里恩监狱。在这里，他“享受”一间单人牢房和24小时监视。这所监狱的负责人哈曼本是个出了名的“虐 待狂”，但诺列加很走运——有一位出版商愿意出100万美元，请他写一本自传。哈曼希望诺列加在自传里为他美言几句，因此对这个“总统囚犯”不敢怠慢。
不过，哈曼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诺列加很快就被转到了佛罗里达州迈阿密市南部的联邦监狱里。这里的条件好了很多。他仍旧住在单间里，里面有电视可看，平时还可以到 健身房和阅览室里去打发日子。
随着时光的流逝，曾被巴拿马人视为“英雄”的诺列加，脑子被美国“洗”得差不多了，“表现得越来越好”。加之其健康状况日渐不佳，监狱方面多次“开恩”给他减 刑。
对于此次美国政府释放诺列加，有分析认为，其原因在于：诺列加已是风烛残年，与其让他病死狱中，不如放了他，以“彰显美国的大度”；诺列加好歹曾为中情局做过贡 献，提前释放他可以表明“美国人是讲义气的”。
不过，“美国式恩惠”很难让诺列加高兴起来。8月29日，迈阿密地区的联邦法官威廉·特诺夫签发了一份文件，批准诺列加在美国服刑期满后被引渡到法国——1999年， 法国曾以洗钱罪缺席判处诺列加10年监禁。现在，诺列加会不会从美国牢房直接被扔进法国牢房，就等美国国务卿赖斯的最后一句话了。
诺列加的故乡巴拿马也没闲着，第一副总统兼外长纳瓦罗说：“我们会向法国提出引渡诺列加的申请，让他回国接受审判。巴拿马法院曾以谋杀罪缺席判处了他20年监 禁。”
也许诺列加的一生就是美国人开的一个玩笑——当年逮捕他，就像老鹰抓小鸡；如今要放他，不过是老子宽恕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