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婉--18--身份戳穿


  早就听玄宗毅介绍这龙王节是顺朝的一个大节日。人们在四月初四这天到与大海有通连的河边祭奠龙王,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赛龙舟就是由此演变的比赛。定安是盛京边最大的河,自然成为赛龙舟的不二地点。
  和三哥哥来到定安河边,那儿已经挤满了人,要不是我们有雅房,说不一定连河边都靠不过去呢。这雅房就好像是现代的VIP房间。一革有个挨着,一溜在河边排下来。视野越好,价钱越贵。而杨家的雅房就是最贵的那种。进到里面,才发现这房间是竹子做的框架,一张小八仙桌,几把椅子,简单却不素白。
  "在找玄宗毅吗?"三哥哥见我在房外左顾右盼的,懒懒地坐在房里问,"别着急,他会来的。"
  "谁着急了,我只是看看热闹。"我嘴硬地说,不过话音刚落,就看见玄宗毅从远处走来。我激动地朝他挥挥手,"嘿,玄宗公子,在这边。"玄宗毅也看到了我,冲我点点头,快步走了过来。
  "这就是我提到的玄宗公子。"我与玄宗毅进了雅房,马上兴高采烈地向三哥哥介绍。
  "早就听千儿提及公子,今一见,果然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比理的啊。"三哥哥打量了一眼玄宗毅,抱拳行礼道。
  "哪里,过讲了。杨少爷的顶级皮毛在盛京的权贵豪门中间,是哪个不晓,谁人不知啊。"玄宗毅也毫不犹豫地回敬。
  我望望三哥哥,又望望玄宗毅,怎么这两人说的话都显得这么别扭呢。三哥哥那儿还好理解,他一定知道我与玄宗毅的来往,所以以半个家长自居。可玄宗毅是怎么了?
  正琢磨着,三哥哥传过身对我说:"千儿,你不是想看看我们杨家的龙舟吗?现在它已经被抬到了岸边,一会儿就要下水了。你不赶快,就只能等到比赛结束才能看了。"
  "哦,是啊,差一点都忘了这事儿。"我朝三哥哥吐吐舌头,"玄宗毅,我们一起去看龙舟好吗。"
  "玄宗公子刚刚到,要不歇息一会儿,再去不迟。"三哥哥望着玄宗毅说。
  这话连我都听得出来是三哥哥有意留下玄宗毅的。也是,一定是三哥哥要亲自"审查审查"我的男朋友。
  “好吧,不过不要太长时间噢。”我冲三哥哥挤挤眼,就跑出门了。
  看着千婉走远了,杨应山朝福德甩了一个眼色,福德恭谨地出了竹门,然后小心地掩上,便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守着。门里,杨应山双膝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俯首道:"草民杨应山叩见玄南王七皇子殿下。"
  赫毅在杨应山下跪时就确信自己的身份被戳穿了。他退后两步,坐在了右边的竹椅上,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起来吧。"
  杨应山答了句:"谢王爷。"便起身站在了旁边。
  "看来杨家暗楼的本事不小啊。"赫毅端上茶盅,打开茶盖,豪无表情地说。
  "王爷过奖了。"杨应山抱拳一低头,"要不是千婉常提起,草民也不敢惊了王爷的大驾。还请王爷宽恕草民的护妹之心。"
  "既然你都知晓了,说说你的打算吧。"赫毅心存希望。
  "王爷,千婉从小就顽皮古怪,性格直率无掩,喜欢新鲜事务。与王爷有幸相识,以属不易。可千婉的方方面面都和温柔贤淑大相径庭,更无丝毫皇家风范,实在是高攀不上啊。"杨应天既明了又不明了赫毅的心思。明了赫毅对千婉的爱慕之情,不然不会每天在酒楼里与千婉偷偷约会。不明了的是不知道这样下去到怎么样为止。杨应天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赫毅知难而退,以免等到妹妹真的陷下去了,就不好办了。
  赫毅眼里一道寒光,一反往常温和常态:"难道说和雅格王爷在一起就不是高攀了吗?"
  杨应山一惊,百闻不如一见啊!这赫毅不尽然像似传闻的温和脾气不问身外本份之事的皇子。自己的确有巴特好过赫毅的想法。一来对巴特有过更多的了解和接触,觉得这王爷值得信赖。而对赫毅,除了听说他有个好脾气外,什么都不知道。二来,根据自己的了解,巴特肯定是不会在乎千婉的脾气性格的,反而会很喜欢。这个赫毅就说不清楚了,起码顺朝恐怕没有哪个皇子会袒护喜欢出门的女子吧。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蒙国的经济很大程度上依赖与顺朝的贸易。杨家是贸易的大户,也就是说可能是千婉的强壮后盾。
  面对赫毅的质问,杨应山跪地俯首,正色说道:"王爷请恕在下直言。杨家对于千婉最大的宠爱,莫过于让她自己选择自己的心上人,但是前提是这人必须一辈子爱护好保护好千婉。敢问王爷,这皇廷高墙内,是千婉的身份地位会得到保护呢,还是千婉的行动喜好可以得到爱惜?如不然,王爷情何以堪,把千婉带进这一辈子的牢笼。"
  说的人冷汗沥沥,听的人更是脸色刷白。杨应天的话好像是一把冰仞插在赫毅的心头。的确句句是实,赫毅何尝不也每天晚上都反省几次。可是有什么用?每天晚上想得好好的,不能见了,不能再见了,一定不可以见了,可每次快到午膳的时候,赫毅就坐立不安,好像是毒瘾发作似的,脚不听使唤的朝顺天酒楼奔去。不要说是不去,每天那个时候所害怕的是去晚了,或者是千婉不来了,见不着了。每天见着后又要安慰自己,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可每天都是最后一次。有时候,赫毅自己都嘲笑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为了一个女人,何至于如此失魂落魄的。
  都说只恨生在帝王家。赫毅从来却不这么认为。生在帝王家有什么不好的吗?一出世就有人捧着,护着,不用操心一点事。长大成人后,就更自由了。荣华富贵不消说,身份地位乃是万人之上,几人之下。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自己根本无心皇位,只是做好父王交待的事就好了。对于主持外藩事宜,赫毅自觉干的得心应手。这一点大概与千婉有相同之处,喜欢与不同的人打交道,喜欢接触些与自己生活不一样的人文风俗。
  本来以为可以这样心安理得地顶着皇子的头衔生活一辈子的,直到遇见了千婉。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头一次意识到生为皇族的无奈,头一次想到拿掉这个金碧辉煌的光环,头一次体会到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心境。是该放手了!赫毅虽然在今天以前对自己说过无数次,但从来没有别人说过。这次的确应该就此打住了。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退出的。”赫毅痛心地说。
  “多谢王爷。我想千婉会感激王爷的一翻苦心的。”杨应山大大舒了一口气。
  “今天已约了千婉,我不想食言。到时候我会送千婉回府的。”赫毅想到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千婉,胸口闷得好像都揣不过气来。
  “这是自然。”杨应山感觉到赫毅的难受,感叹时事弄人,不禁安慰起来:“王爷风流倜傥,博学多才,一定可以找到红颜知己的。。。”而赫毅再没听进去杨应山一个字。
  玄宗毅站在自己的雅房门边,眼睛看着远方热火朝天的赛龙舟,嘴角挂着微微的笑容,细细感受着旁边那女孩儿所散发出来的勃勃生机,默默地承受着手腕上被抓捏的疼痛,心里好似在吃整个莲子一般,有甜,有苦。
  “加油,加油!”我几乎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快呀,快赶上去呀。”我的声音淹没在人潮中间,不过没关系。来到这儿这么久了,还没有这么毫无顾忌地发泄过呢。
  “哎,没希望了。”看到杨家的龙舟已经落后人家的一大截了,不禁垂头丧气起来,“玄宗。。。咦,你怎么了?”自从他从三哥哥房间出来,就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玄宗毅一下子把我搂到怀里。我对这突如其来地举动下了一跳,本能地想挣脱开,可玄宗毅抱得更紧了。
  “就这样,千婉,就这样让我抱抱。”玄宗毅低头用下颌抵着我的头,痛苦地闭上眼睛。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倾听着他那快得吓人的心跳,一种不祥之兆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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