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落平阳加拿大 第一章 落地多伦多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愿做长空雁叫,让世界听见我的声音。
打印 被阅读次数

今天终於动笔了!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早先出国的朋友一旦出来就杳无音讯,现在我写这本书,想告诉大家为什么。

我是一九九八年来到加拿大的,我的大款朋友用一辆卡迪拉克送我和我爱人到北京机场,那场面真是轰轰烈烈。一路上,我们聊了很多。他托我带着他的申请文件,好在加拿大为他申请,想象着那样也许会快点儿。我出国他兴奋,他说:“我可以到加拿大的各大公司介绍一下自己...”这句话一直记在我心里。

我带了三万美金,托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找到在北京机场海关工作的一位小姐,她在边检处看着我们出关,然后宛而一笑走开了。我记得我用了二十美金作为感谢,是我的朋友事先送到她手上的。当时国家有限制,好象是每人只能带两千美元。其实检查并不严格,我知道的很多移民都带了远远多于一万美金。但是,如果被查到,海关官员也只能照章办事,轻者家属带回,重者没收,那可就麻烦了。

加航的飞机很大,因为是洲际航线所以每个机翼上挂两架发动机,红红的枫叶矗立在高高的尾翼上,在九月中午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隔着候机大厅的玻璃窗,我凝视着这架白色的767,心里想只要上了这飞机就算到了加拿大了,这可算是我人生的一个里程碑。

我的目的地是多伦多,中间要在温哥华转机并入关,听说多伦多工作机会较多,而且我爱人的姐姐会专程从美国纽约开车过来接我们,所以尽管我的落地纸上写的是Wennipeg,我们还是决定去多伦多。

机组的乘务员由四个空中小姐和一个空中先生组成。空中小姐中包括一位亚裔。说是空中小姐,可看上去也都三十多岁了,脸上虽有笑容,却都是商业化的,不象中国小姐那么纯。她们的服务非常专业,英语当然是标准的。尽管问话都是简单的“你喜欢喝什么”一类,我还是得竖起耳朵仔细听。招待乘客的有橙汁苹果汁啤酒和红酒,凡含酒精的都要付钱。有不少中国人申着脖子想看看都有什么,小姐嘴上不说什么,脸上就稍露不耐烦的表情。还有些人想喝酒,但一问价钱,也就作罢了。

每个座位都有一个耳机,每隔四五排有一个电视机。电视机是折叠在头上的行李板里的,起飞后不久开始放一部美国电影。听机长广播说,“就要进入俄罗斯边界,现在我们脚下是中国的黑龙江。”放眼望去,一条细线蜿蜿蜒蜒,毛毛绒绒的。我心里想我们祖国的大好河山,好些地方都没有去过就要离开她了。飞机显然是在向北飞行,并非向东过太平洋。也许地球不圆,这样航线会短点儿。

一过黑龙江机舱内就关了灯,意思是让大家睡觉了...

机长的声音几乎是和灯光一起叫醒了大家,我们已经到了阿拉斯加,离温哥华不远了。接下来又是一轮空中服务,我已记不清什么时候吃的饭了。再次望出窗外,下边已是皑皑白雪。我的耳朵开始隐隐作痛,这说明飞机已经在降落了。

飞机缓缓下降,当我看清地面的时候,心中不禁一沉。零零星星的小木屋散布在发黄的草地上,看不见公路和高楼大厦,也看不见汽车。转念一想,机场应该是在郊区,如何能看到繁华场面,还是准备入关手续吧。

所谓入关手续就是填写一张长长的表格,中心内容除了个人资料外就是有没有携带违禁品。违禁品的种类都有详细标注,一旦查出没有如实申报,“不知道”就不是理由了。

我们在传送带边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才看见行李,四个箱子中的一个,角被撞瘪了,其它三个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坏。“这应该不算野蛮装卸。”我心里想,我们的箱子也的确很重。

接下来是入关和清关。温哥华的机场大厅宽敞明亮,人们有序地排起四列长队等候入关。我把入关表格、护照和落地纸一起交给一位坐在一个小方格子里穿制服的小姐。小姐不是欧洲人,黑头发黑眼睛。她用这双犀利的眼睛看着我,仿佛我是个坏人。问题都很简单,好象是明知故问,比如你叫什么,从哪来,来干什么。当时我也来不及多想,只是照实回答,后来接受了本地教育才知道,这是西方普遍的一种策略,如果你有猫腻,就很容易在连珠炮式的问题中漏馅,这是后话。

顺利地通过这一关,又是长长的等待。刚刚只是核实了我的身份,下面要查我带的东西了。申报大厅离入关口不远,且有两排椅子。我们坐了下来,因为那时虽有遗民但尚未形成后来的热潮,所以只有两三个家庭在等候。官员们和工作人员的表情也柔和多了,他们知道我们已被接受,是一家人了。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松弛下来,开始观察这个新的世界。真是个多元文化的社会,各色人种进进出出忙碌着,其中不少中国南方人面孔。耳边不时传来英语声,有些我听不懂,有些要想一下才能反应过来。我是初中开始学英语的,启蒙老师姓行,发音很准,要求严格,加上我学习认真,我的英语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曾经有在全年级十四个班每班四十人中独得壹佰分的记录。工作后我一直没放下英语,坚持收听英语广播和短波美国之音,出国之前还考了托福并参加了美国外教的口语学习班。即便如此,我仍然觉得力不从心,他们的语速太快,用法又不熟悉。

这时,一位身着制服,高大魁梧,金发碧眼的海关官员遛达过来,微笑着用英语问:“How are you (你好吗)?”我赶紧照例回答:“I'm fine (好),thank you (谢谢)!”

“From China (从中国来)?”

“Yes. (是)”

“Come on. (过来吧)”

我随他站在柜台前,面对我的就是一位华裔女士,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这位海关官员与我并排站着,他是要帮我填个表格。他继续用英语问到:“你还有什么东西后续运到?”我脑子一闪念:“他们想得真周到。”可我却一时想不出还应运些什么东西来加拿大,打行李时唯一忍痛割爱的便是书了。

“Books. (书)。”我答到。

“啊,知识分子!” ──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标准的普通话,是从这位加拿大人的嘴里流畅地说出来的!

我不由得大叫了一声,他得意地翘了翘下巴,那位华裔女士也会意地笑了。我觉得心中无比温暖,好比是他乡遇故知。

“你在哪学的中文?”我问到。

“我在沈阳上的大学。”天啊,我意识到讲中文的人在加拿大一定是个大家族,还不知有多少外国人会说中国话。

“以后说话可要小心,说不定人家听得懂!”我暗暗提醒自己。

此时,那位华裔女士也用香港普通话向我介绍了多伦多的社区服务,并递给我一些花花绿绿的小册子,都是关于初到加拿大的注意事项,象到哪儿去办社会保险号码,哪儿有免费英文培训等等。我好象又回到了家,我深刻地感觉到了这种欢迎,世界可真小啊!

我当时光顾着激动和感慨了,竟忘了问人家叫什么名字。

当勤的海官检查人员看到我们在这边有说有笑,就根本没有检查我们的行李,他们的问题是,我的落地纸上写着还有个孩子,这个孩子哪去了?我解释说因为这是第一次来加拿大,不熟悉环境,所以将孩子托给姥姥照顾,待一切安顿妥当,会把孩子接来。从他们的脸上我看出了赞同和赞赏。

经过这一折腾,就误了我们接转的飞机。我们推着行李延着迷宫一样的候机楼走道一路问到了登机口。服务员给我们登记了下一班机。此时已是温哥华时间下午三点多了。

第二程飞机上乘客中只有我们两人是新遗民。我当时背了个大大的鲜红的双肩背,白体恤牛仔裤,一脸的兴奋,大概十分惹人注意。临下飞机一位空姐问我从哪来,是不是新移民。她笑着对我说:“加拿大是个很好的国家,你会喜欢的。”

高英姬 发表评论于
从今天起开始读你的移民经。很有同感。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