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和他的女人们40

记几笔发生过的事儿和心情,把昨天和今天送给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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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京夫子



第六十四节 诱捕罗瑞卿 

毛泽东只花了半天工夫,就说服了从北京专程赶来的中央军委常委们,作出了撤销罗瑞卿大将军内一切职务的决定。出席军委紧急会议的十多位帅、大将,自五九年庐山会议罢了直言敢谏的彭德怀元帅的官之后,便都对毛泽东言听计从、说一不二了。
他们心里或许不服,但数十年的经验
说明,谁反对毛泽东,谁就没有好下场。博古没有好下场,李立三没有好下场,张国焘没有好下场,彭德怀、张闻天、黄克诚等人,只是给毛泽东提了点意见,也没有好下场。

如今可好了,在
中央军委常委们各自的家里,警卫排的干部战士,天天都学习毛主席著作,背诵毛主席语录。无形之中,老帅们的一言一行,也都受到这些警卫战士的监视呢,连发个脾气、骂声娘,都要注意政治影响了呢。

毛泽东亲自陪元帅、大将们游了一天西湖。只有罗瑞卿本人没有出席本次中央军委常委紧急会议。会议也并未具体指出罗瑞卿犯有何种错误、乃至罪行。只是出于党的需要,决定将他撤职。亦没有给他本人申辩的机会。中共从来没有这种习惯,从来背着当事人作出重大决定,不给当事人申诉的权利。

再说,罗瑞卿大将在担任公
安部长期间,曾经签署过高岗、饶蔌石、潘汉年这些中共元老人物的逮捕令,亦签署过胡风、丁玲、陈企霞这些文化界著名人士的逮捕证,他又何曾想到要地找这些人谈话,并听取他们申诉冤屈呢?说得稍迟点,苏联老大哥不也是趁着总书记赫鲁晓夫在黑海休假,而由莫斯科的政治局的委员们突然作出决定,宣布把他赶下台的吗?

中央军委常委紧急会议在杭州召开的时候,罗瑞卿正在昆明军区视察工作,他被蒙在了鼓里。就在军委常委会议作出决定的当天晚上,由北京的军委办公厅拍了个传真电报到昆明军区,通知他于第二天乘机赶到上海,参加重要会议。

第二天下午,在上海西郊机场迎接罗瑞卿的,竟是上海市委书记陈丕显和空军司令吴法宪。吴法宪的表情引起了罗瑞卿的咤异。这位空军司令过去见到他,总是一口一声罗总长,笑得像尊弥勒佛,使人感到肉麻。这天在机场见到他,只是随便握了握手,脸孔板得死死的,再不肯多说一句话。

罗瑞卿过去到上海,喜欢住在位于闹市区的锦江饭店海员俱乐部。那里的法国菜最可口,这还是周恩来介绍给他的呢。这次,吴法宪率领的车队却没有进入市区,而是驶往北郊一所他从未到过的军区宾馆。

下车后,罗瑞卿被安排住进一套大房间,房间里没有电话。依照平日的习惯,他正要吩咐随行的作战参谋立即架设保密电话。可是他的十来位随行人员,自他住进了宾馆后,就不见了踪影。却有两位身胚粗壮的像军中武术师的中年的军人出现在他的面前,说奉中央军委命令,此房间不得装置任何通讯设备。

罗瑞卿知道事有不妙。他素有儒将风度,没有勃然大怒,而去找吴法宪问问情况。一位中年军人则不甚客气地通知他,就在同一层楼面的小会议室里,有几位中央军委的领导同志,正在那里等着他去谈话。

罗瑞卿没有别的选择,只得跟着两位军中武术师去那间会议室。果然,几位他所熟悉而又敬重的老首长、老战友,一个个神色黯然地站了起来,跟他握了握手,然后请他坐下,开始了谈话。谈话时断时续。半辈子在烽火疆场上纵横驰骋、叱咤风云的老帅们,此时此刻面对着他,一个个吞吞吐吐,皆有难言之隐。

思想敏锐的罗瑞卿立即明白了,真正决定他命运的,不是在坐的几位老首长,而是军委主席毛泽东和常务副主席林彪。可是,两位伟大的病夫都没有出面。大约今后也不会再跟他们见面了。多少年来,没日没夜地帮他们干活,到头来却落得这个结果,大约是让他清闲清闲了。

谈话到了最后,一位老帅眼里闪着泪光通知他:中央军委已作出决定,停止他在军内的一切职务,听候组织审查。罗瑞卿明白自己已经身陷囹圄。伴君如伴虎,他终于成了上层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接下来,罗瑞卿被送回北京家中软禁,在军委扩大会议上接受批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批斗大会上,有人对着他又喊又叫,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反党野心家,阴谋家,反革命两面派,疯狂反对林副主席和伟大领袖毛主席,反对用毛泽东思想武装全军干部战士的头脑。他被骂得狗血淋头。

他一言不发。一天下午,他亲眼看见,他所尊敬的叶剑英元帅,因不愿看着他无辜蒙冤,而哭着离开了会场。

再说在杭州的毛泽东,他没有忘记刘少奇、周恩来、陈云、邓小平诸位,都请到杭州来小住两日,向他们说明情况:

罗瑞卿被免职,事出突然。各位明白,罗长子跟林彪同志的关系闹的不正常,他早在六三年就曾
跑去林彪的家里要林彪让贤,搞得大家都反感。你罗长子年轻能干,身体好,统兵作战没问题。但胃口太大,手伸得太长。我们党不能纵容了他。

当然,话说回来哆;罗长子的问题可大可小。
我倾向大事化小。罗长子没有大问题,我很清楚,大家也清楚。但这一回,林彪他们执意要撤换他,我点了头,签了字。我们总共有十个元帅。死了一个罗荣桓,病了一个刘伯承,撤了一个彭德怀。林彪也只有半条性命了。我不暂时依了他,又怎幺办?当然,我们的大将也有十个,死了谭政、陈庚、张云逸,还有许光达也是半条性命……叫我怎幺办呢?

罗长子是很有才华,训练部
队很有办法。少奇同志也早说过,他是国防部长的接班人。现在只好放一放了,来日方长嘛。他身负的工作也太繁重了,党、政、军、情,集四权于一身。非常敏感啊。一点大意不得。好在我已经把话讲明了,这次只是停了罗长子军内职务,其余不动。各位老同事,你们高抬贵手,批准了军委紧急会议的决定啊?

毛泽东说的既委婉,又入情入理。他不偏不袒,貌似公允。

既成事实,谁都挽救不了罗瑞卿。刘少奇、周恩来、陈云、邓小平诸位,还能说甚幺呢?只有免开尊口了。且他们自身都是生活在毛泽东的影子里。脱离了这影子,他们或许都能有所作为。但只要来到毛泽东的面前,他们都成了维维诺诺的政治庸人。他们犯的另一致命错误,是低估了病夫林彪— —一个政治权力的饿虎。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得。心里叫苦不迭的,是身为国家主席的刘少奇。他有反毛泽东之心,却没有反毛泽东之胆气。

一九六五年十二月十五日,林彪在中央军委会议(扩大)最后一天的会议上,以党的副主席、中央军委常务副主席的名义宣布:撤销罗瑞卿党内外一切职务。听候组织审查。

林彪的这一宣布,自然是得到了毛泽东批准的。




第六十五节 湖南骡子山西驴

毛泽东的学生、密友的林彪有一句名言:枪杆子,笔杆子,夺取政权靠这两杆子,保卫政权,也靠这两杆子。

毛泽东和林彪这两个病夫,以养病做掩护,实际上已在南方另立党中央,跟北京的刘、彭党中央相对抗。他们以突然袭击手段,在军队高层剪除异己,在牢牢抓住枪杆子的同时,也狠抓了笔杆子,以制造革命舆论。为在党内大动干戈做着思想上、理论上的准备。

前文已经说过,早在一九63+1年底,康生、江青便决定以吴晗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做突破口,来层层上揭,动摇彭真、刘少奇在京津地区的权力基础。但彭真不是等闲之辈,十几年的惨淡经营,他把北京治理的水泼不进、针插不进(毛泽东语)。康生、江青极其秘密地采用迂回战术,在上海组织姚文元撰写《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一文,前后八易其稿,历时大半年之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把刘少奇、彭真等人蒙在了鼓里。

一九六五年十一月十日,姚文元的文章在上海《文汇报》上发表。用毛泽东本人的话说,这是响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第一炮。毛的此说并不准确。他批准林彪诱捕罗瑞卿大将,才是真正的第一炮。姚文元的文章,只能算是第二炮,是先动武,后动文罢了。

事出突然,占中共中央政治局七位常委绝对多数的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陈云、邓小平等五人,吃惊之余,竟丝毫不知姚文元是何方神仙?何种背景?他们当然不能同意姚文元的观点:把历史剧《海瑞罢官》瞎扯为彭德怀右倾机会主义路线招魂、翻案,纯属瞎扯淡、乱上纲!最为反感不满的,又是身为中共北京市委第一书记兼市长的彭真了。上海方面事先不打招呼,就点名批判北京市副市长吴晗,太莫明其妙,太岂有此理了!上海批北京,共产党办事,还讲不讲个规矩?

只有毛泽东本人心里有数。他等待着全国所有的重要报刊转载姚文元的文章。但因政治局常委的刘、周、陈、邓,以及中央书记处主持全国意识形态工作的常务书记彭真,掌握着中宣部的陆定一等人,都摸不着毛泽东葫芦里装得甚幺妙药,便没有向各省市自治区党委发出转载姚文元文章的通知。
两个星期过去,毛泽东见北京市及全国各地的报刊毫无动静,采取沉默对抗,便十分震
怒。他渐渐露出隐忍了两三年的真面目,以湘潭土语斥骂北京成了独立王国,中宣部成了王殿。发誓要推倒阎王殿,摧毁独立王国。毛泽东下令,报刊不转载姚文元的文章,就令新华书店出小册子,全国发行。并于十二月二十一日,在杭州会议上对陈伯达说:戚本禹的文章(戚本禹,原中共中央办公厅一般干部,文革初期紧跟毛氏极左疯狂,成为红人,不久即成中共高层派系斗争的小牺牲品。)写得好,缺点是没有点名。姚文元的文章好处在点了名,但没有打中要害……《海瑞罢官》的要害是罢官。嘉靖皇帝罢了海瑞的官,一九五九年我们罢了彭德怀的官。彭德怀也是海瑞……

十月二十二日,毛泽东又亲自把上述讲话,对彭真、康生两人说了。康生自是成竹在胸。彭真却为自己的老友、副市长吴晗仗义执言,说:我们已经调查过,没有发现吴晗和彭德怀有甚幺组织上的联系。

湖南骡子遇上山西驴(彭真原籍山西),拗脾气碰上了犟脾气。彭真自知没有退路,表现了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度。

这还不够,二十三日,彭真要求单独向毛泽东汇报。他在毛泽东面前据理力争,申述吴晗是响应了毛泽东一九五九年四月在上海会议上发出的学习海瑞精神的号召,又经胡乔木同志找吴晗本人谈话,请他写有关海瑞精神的文章之后,才动笔写历史剧《海瑞罢官》的。该剧由马连良主演,主席也曾热情地肯定过……这整个过程,跟五九年的庐山会议毫无关系嘛。

彭真的申述,虽然说得十分委婉、恭顺,却无形中揭了毛泽东的老底细。言下之意,毛泽东是翻脸不认账、嫁文祸于人的小人。彭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死硬到底了。毛泽东恨透了彭真,却又不得不暂时强咽下这口恶气。他口头上答应彭真:那就先开展学术争鸣吧,吴晗的问题,两个月之后再做政治结论。

而在十一月二十日,上海新华书店奉命向全国各省市自治区征订姚文元批判《海瑞罢官》单行本的订数。北京市新华书店奉市委之命不表态,上海方面长途电话多次询问也不予理会,一直拖到一个多月之后。迫于来自南方中央的压力,勉强同意接受四千册,但拒不发行。

至此,为了姚文元的文章,上海、北京壁垒分明,形同两军对垒,剑拔弩张,气势吓人。中共高层自一九三四年长征途中的遵义会议以来,从未出现过如此紧张的局面。政治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南、北两个党中央陷入了僵持状态。皆因毛泽东、林彪尚未完成军事部署,故未敢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刘少奇、彭真则自认在政治局和政治局常委占绝对多数,有持无恐。他们天真地要在军事独裁体制内行使政客政治。妄图以多数票取胜。

过了两天,又是由周恩来这位当代中国(大陆)政府的超级政治泥瓦匠出面和稀泥,搞调停。说服彭真让步,以避免南北两个党中央为区区一篇报纸文章震动太大,牵涉太广。于是一九六五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中共北京市委机关报《北京晚报》,中共解放军总政治部辖下的《解放军报》,全文转载了姚文元的文章。
三十日,中共中央机关报《人民日报》也予全文转载,但只放在《学
术研究》版,并冠以一个温和的按语,指出:我们的方针是,既然容许批评的自由,也容许反批评的自由;对错误的意见,我们也要采取说理的方法,实事求是,以理服人。此按语由周恩来亲自修改审定。真可谓委曲求全、用心良苦了。

至此,紧张的局势有所松弛。北京、上海两地的报刊对姚文元的文章进行公开的辩论。一方面是姚文元、关锋、戚本禹、王力,揪住吴晗的《海瑞罢官》,大骂其是为彭德怀翻案,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毒草;另一方面是邓拓、周扬、李琪、廖沫沙,坚持《海瑞罢官》属于学术思想问题,就应当态度公正地进行讨论。

虽然阻力如山,但毛泽东的这一炮终于打响了。

毛泽东心里明白,他面对着强敌。要幺乘风破浪、克敌制胜;要幺一败涂地、粉身粹骨。他要采取非常手段,对付非常之敌。他认定:从来的政治权力斗争,都只有目的,没有手段,为了达到目的,而必须不择手段的。自古政治权力的争夺,遵崇的是成者王侯败者寇窃铢者盗、窃国者王的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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