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lbao 位于西班牙北面,临海,是巴斯克自治区的首府。足球迷都知道这城市,因为那儿有闻名于世的足球俱乐部。不久前我到那儿开国际鞘磷脂年会,在旅馆楼梯上遇到两位西班牙妇女,上次开会时见过面,这次重逢立刻笑容满面。我正想和她们握手,不料人家已拥抱过来,不容分说左右贴面亲了两次。这是西班牙人的热情,我虽然有点受宠若惊,但仓促中总还算不太尴尬。
会议的组织者知道与会者都有个顺便旅游的打算,因而安排日程时,特意将两天下午排空,会议挪到晚上,让大家好出游。Bilbao哪儿好玩?一位英国教授告诉我,到了Bilbao,不去看古根海姆博物馆(Guggenheim Museum), 等于没有到Bilbao。第一天下午我就直奔那博物馆。
这是一个现代化博物馆,建于1997年,那时还在庆祝她的十年诞辰。博物馆建筑的设计师是一位名叫Frank Gehry的美国人。整个博物馆是用金属,玻璃,和石灰石造就。不少表面还涂着钛。线条粗旷,造型敦实,近看如一座古城堡,远观像一艘停泊在港湾的巨轮。博物馆临河,风吹云动,真好像这巨轮在缓缓启航一样。博物馆不仅造型别致,采光也极有讲究。虽然玻璃和金属交映,晨昏四时,却没有一束阳光直射到任何一个展厅中。博物馆外面的河边上,有一个巨大的比两人还高的铜蜘蛛,为何在此,还不知道。左侧有一男子的全身雕像,想是这建筑的设计者吧?
我去那天,博物馆里正展出的是"USA art 300 years of innovation".说实话,到文化悠久的欧洲,却看美国艺术,我不免感到失望。但我还是看出了感想。那就是美国的美术作品中,很少那充斥于欧洲艺术品中的宗教内容。我看不到那滴血的耶稣,贞洁的圣母,以及数不清的来自圣经的故事。我看到的是现实的题材,那站在书桌旁深思的华盛顿,那行将被三K党吊死的裸体的黑人妇女,那发愁地看着桌上半块面包的矿工。然而这现实却随着现代化的进程而日益走向荒唐,抽象,和不可捉摸。当我最后看到一幅巨大的作品,充满画面的竟全是垃圾,包括破碗,烂衣,没底的皮鞋,女人的乳罩,用过的还残留精液的避孕套,以及丑陋的色情图片时,我真不知道这是艺术精神的升华,还是它根基的陆沉。
第二天上午开会时,东道主建议我们也该去看看Bilbao的精美艺术博物馆,说那儿有真正的欧洲艺术。好在那博物馆离下榻的旅馆很近,下午抽空就去匆匆浏览了一下。那儿的展品其实比古根海姆博物馆多,除了瑞士收藏家 Jean Planque 收集的包括毕加索和梵高的作品外,还有法国画家Nicolas Poussin 的田园风光作品,以及后期印象派大师,意大利的Orazio Gentileschi 的作品,如洗脚的女人。另有很多画在纸上的素描和水彩画,有些已有100多年的历史了。徜徉其中,纵然不是画林中人,也会感受到一种悠长浓郁的艺术熏陶,因为你看到了真正的欧洲艺术。
会议三天,伙食都由会议安排。天天吃海鲜,却天天饮西班牙的红葡萄酒。红酒配海鲜,好像有点搭配不当。但有人供应伙食总是好事。不像在美国,常得自己打点。有一年在波士顿开胃肠学年会,中午几万人涌上街头,找地方填肚子,真如飞蝗一般。
会议在第三天中午前结束,中饭就恕不安排了。我和两个同事,到Bilbao市中心的麦当劳,想随便吃点就去机场。不料中午12点,里面竟空无一人。一个皮肤黧黑的店员,没精打采地坐在柜台里。原来西班牙人起得晚,睡得晚。星期天中午,大多数人还在家中卖懒呢。难怪我们三天会议,晚餐都是晚上九点半才开始。那最后一天的宴会,结束时都凌晨一点过了。西班牙素称太阳之国,然而西班牙人似乎要等到太阳下山后才开始活跃,真辜负了这一片阳光了。话虽这么说,Bilbao 似乎特别多雨,在那儿连头带尾四天,却天天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