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博克上写完长旅(10)之后,我把它转贴到文学原创,便到几个自己喜欢的博克上读新的文章。可是我并不能静下心来仔细欣赏他们精心营造的世界,我的心里记挂着自己呕心沥血写出来的文字有没有来读。我来来回回地在自己的和正在读的博克之间跑,检查点击率有没有增加。这样做了一会儿,我突然觉得十分疲倦。闭上眼睛,心中浮现了一种十分荒诞的感觉。
点击率,这个在几天之前我从来没有留意过的东西,为什么突然占据了我的心,破坏了我内心的宁静呢?是因为在人的心中都有一种被认同和赞美的渴望的缘故吗?我是希望从它不断的增加中获得被认同的感觉吗?前几天大千有朋友笑说我发的链接名为“诗的本源”过于阳春白雪,如果改名“401张照片”一定观者如潮。那一刻我竟然认同了他的说法,心中有了改名的冲动。被虚荣主宰的心原是极容易被虚妄的东西吸引的,我在那个瞬间意识到人类心灵的脆弱,但是直到现在,对荒诞的感觉才无比强烈。
举目望去,人世间荒谬的事物何其多啊。许多女人为了保持皮肤的青春而花费了无数的金钱和时间在化妆上,有的甚至不愿意生儿育女或者脯乳,完全意识不到无视于女人的天职来换取短暂的青春是多么荒谬。更意识不到人类的衰老是全方位的,死亡是必然的。在化妆品的功效下,脸上的皮肤或许光滑无痕,又怎么样保得住内里不腐坏了呢?君不见麦当娜挥金如土整容之后,脸上如婴孩般幼嫩,小腿却如蛇盘枯树般惨不忍睹?更何况若是一般的女人,就算你平日百般呵护换来个娇花照水弱柳扶风的,料也经不起一夜的心碎泪流吧。所以青春终是虚幻,追求美丽永恒更是荒谬,可是又有哪个女人能摆脱荒诞的奴役呢!
在股市中蹉跎岁月也是荒诞的吧。当我们的心灵被不断变幻的数字左右之后,我们的人生也就像那些变幻的数字那样,看起来眩目,其实无比枯燥。无数次的变幻之后,最终是回到原点。但是又有几个陷入这个荒诞的世界的人能摆脱出来,看清其中的虚无?
我把目光投向人类史上所谓的智者们,想看清楚他们怎么来摆脱荒诞的。我看到他们绝大多数人看清了物欲的荒诞,而把目光投入灵性的世界,企图在满足灵的追求中摆脱荒诞。于是我们有了柏拉图,他呼吁人们摆脱囚禁自己的洞穴,挣脱枷锁去追求真正的光明和真实,而不要被投影所迷惑。而后又有了苏格拉底,他愿意抛弃自己的生命去指引追求光明的路。我们又有了佛祖 釋迦牟尼,他放弃帝王的享受去寻求永生。无数的中外哲学家都告诉我们实体之外有更高更神圣的东西,那是道,那是礼,那是圣灵。他们说追求超越物欲的东西能给人带来更深刻的快乐。
可是,追求超越物欲之上的灵性就不荒诞吗?我怎么看到了更深的荒诞呢?
近日有一本书让我废寝忘食一读再读,它就是我认为唯一能跟>相媲美的马奎斯的>。但是在那里,那个有着无限探索热情的天空一样的父亲和无比脚踏实地刻苦耐劳的大地一样的母亲所孕育出来的家族却是永恒地孤寂,而且在命定的孤寂中走向消亡。
如果把目光投向未来,人生的过程本身就是荒诞的,因为人从出生而长大而衰老,只不过是一个逐渐走向死亡的历程,其中最荒诞的一点就是,人在这个过程中,却往往忘记了那不可避免的死亡终局,在感情上,很少有人能直面人必然会在外表上变得越来越丑陋,生活的色彩也必然会在外表衰老之后变得暗淡无光的现实,更难直面死亡。所以信神的人用死后会有天国,人将在天国重生的希望来安慰自己。不信神的人越老便越看重自己的名声,想死后留名,籍此让自己永生。
如果把目光关注于我们自身,则我们所拥有的一切,无论是物质还是名誉,其实都是身外之物,而且都是短暂的。物质今天属于你,明天也许就属于别人。名誉就更是虚幻,是获得别人的共鸣或者尊敬时暂时的奖励,但是共鸣可以消失,尊敬更不可捉摸。所以如果我们过分看重这些身外之物而自我陶醉,某天醒来会发现,原来一切都是水中捞月一场空。
荒诞的感觉让我流下了孤寂的眼泪。我含着泪水的眼睛凝望窗外,看见了冰雪中的红梅。然后我知道,这一刻没有荒诞,这一刻就是美,就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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