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的雪

阳光地活着,假装地想点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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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总是以兴高采烈的表情迎接每一场落雪,温哥华少雪。据说去年是个多雪的年份,但我没觉着。比之兴安岭、阿勒泰,比之多伦多纽约这些我曾到过的多雪之地,温哥华的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更象是老天爷对子民的某种赏赐是在显示某种公平。看着她如此仓促,每每觉着她的到来有“应景”之嫌。温哥华的雪也只在雪线以上的山峦停留,人们视线里的雪是留不住的,尽管她洁白的令人怦然心动。

    相信西伯利亚是寒冷的,是地球上落雪最多的地方之一。没去过西伯利亚,关于西伯利亚的消息总是来自于中央电视台的气象预报,星星点点的还知道它是前苏联最重要最集中的军工研发基地。然而温哥华十二月的雪让人忆起了西伯利亚,忆起了俄国十二月革命党人和他们的妻子。在那些大雪纷飞寒风呼啸的日子,十二月革命党人的妻子-----这些高级军官、医生、律师、诗人的妻子,这些曾在彼得堡上流社会出入的贵族们的女儿,为了追随自己的丈夫,蔑视沙皇的法令,冲破阻挠,告别年迈的双亲,吻过襁褓中的孩子,风雪中长途跋涉数千俄里来到西伯利亚,她们不是来享受的,她们是抱着终老此地的决心来的,她们一住30年,她们在“拥抱我的丈夫之前,首先把镣铐贴近我的唇边”。这些妻子是如此高贵,以至近200年来她们始终是常新的话题,她们才是一道永远的风景线。

    也是十二月,也是一个冬天,我们在讨论是走是留是相聚是分离的话题。多伦多大学的一位年轻教师想要回国发展,妻子的疑问是,我不盼高工资不盼新房子,但我想留下来,留下来感受一种稳定;温哥华的一位年轻母亲为了准备“镀金”的孩子而坚守感到困惑,说“越来越摇晃了”......我们有理由相信还有更多,还有更多的男男女女在体验着分离的痛苦,并且更相信无论分离的原因是什么,但分离对双方不仅带来审美的距离,也必然带来己经显现和未曾显现的伤害。说什么好呢?该给出什么样的建议?显然,我们并不期望你和她成为十二月革命党人妻子的追随者,为了爱情背负殉道者般的高贵情怀,也不期望你会以“胡风反党集团”成员的妻子为楷模,当浮躁已成阴霾遮蔽了整个天空的今天,当功利主义、机会主义尘嚣甚上的今天,当现实主义早己褪变为拜金主义代名词的今天,我们并不知道何处才是道德的底线,就更不知道“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又是说的那国语言,是那朝那代的“劳什子”。但我们定然知道一家人在一起的好,无论有钱没钱,无论艰辛喜悦,常相守,不分离的好,有哭有笑,有吵有闹才是过日子,才有人间的那点烟火气,只要还存一分念想,只要不到相见要出人命的地步,无论男见女,女聚男,就应相见,就应团聚,这与留加与回国有关系吗?王蒙成了右派,打电话告诉妻子说要离开北京去新疆,妻子想了三分钟就答应去了。家没了,孩子很苦,这是常识,长久分离保不住这个家,也是常识,想过吗?有说“相聚容易相守难”,是的,也正唯其之“难”,才使得我们这些善男信女,芸芸众生想当年披荆斩棘,“眉来眼去”拼了命的往一块儿凑吧?

    情感可逆而时间不可逆,相爱的人一生有几次能一同踏雪?十二月革命党人的亡灵又在哪里飘扬?高贵绝不是与生俱来的聪慧与肉体,高贵是后天养成的无私与大气,雍容也不是旧时妇女常说的“我随你”,它是对生命意义知性的把握,是饱经磨砺沾血含泪的经验体现。

    美丽的雪,何时再来呢?

12-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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