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盛友:概念中国人
作者:谢盛友
中国人的含义是什么,一般来说是广泛概念上的称呼。本来是简单的概念,现在由于时空的变换,变成了很复杂的概念。说复杂是因为现在看来在不同场合或立场有不同的界定。2002年在瑞士开会,时,任佛光大学校长的龚鹏程在报告里,没提过一次“中国人、中文”,满口“华人、华语”。我听了觉得很别扭,晚上吃饭时鹏程兄与我苦笑:“听多了就习惯了,习惯了就自然了!”
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年来我一直想写概念中国人的原因。
中国人,若以“地理”概念界定:出生或居住在中国的人。以“人种”概念界定:主要指具有中华民族血统的人,包括汉族及其他民族。 以“宗族”概念界定:指华人或华裔, 但是华人、华裔不一定拥有中国国籍。若以“国籍”界定:具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中华民国国籍的人,在法律上皆可被称或自称为中国人。若以“政治”概念界定:大陆人不会说他不是中国人,而现在的台湾人不太情愿说自己是中国人。若以“文化”概念界定:恐怕很多有中华民族血统的新加坡人、马来西亚人、印尼人、越南人都很情愿称自己是中国人。
中国人没有统一的宗教信仰,但是,的确有概念的崇拜。不对,我错了,为什么呢?因为西方人的概念是,人是人而神是神,人不能变神。神超越人,可以颁布戒律,要求人遵照实行。人实践得再好,也不可能变成神。而大多数的中国人不信神,甚至认为人可以变成神。这样一来,我们大多数中国人的“伪问题”就变成了真问题。由于神是人变成的,原本为人,曾经和普普通通的人一样,犯过若干错误,甚至很大很大的错误,很大很大的罪行,就心安理得地自我免罪了,这就是大多数中国人不忏悔自己“不美”的根本原因。
至少我个人认为,中国人的文化在很多方面源自易经,周易是儒、道两家的共同思想渊源。易经披上神秘的外衣,只是“借宗教的力量来弥补道德的不足”,实际上仍以“明象位、重德业”为主,教人先正己而后正人,先修己然后才谈到安人。孔子不主张怪力乱神,却依然断言“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可见“在天命所归的范围内努力奋斗”,同时“以道德良心来抉择决策”,使得中国人的人际关系,以顺天应人和敦亲睦邻为重心,产生了“敬畏天命”和“近悦远来”的特殊中国方式。
其实,我们中国人的儒家是主张人人重修身、守法纪的,以免“无规矩不以成方圆”。哪怕到了今天,海峡两岸中国人还在高歌“爱拼才会赢”。我又错了,因为忘记了“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三分天注定”不也包含神吗?不也“敬畏天命”吗?所以,我们中国人的道家无为而治,同样重视人人修身,但是人为的制度总是不够完美的,必须加以否定,才能够提升到回归自然之道的境界。这就是道。
西方人的概念是好,我们中国人的概念也不差。中国人如果真正了解儒、道两家的道理,最好先把“法治”和“守法”区分清楚。中国人主张“人人都应该修身,人人都应该守法重纪”。这样的教育当然是好事情。那天,国内一位名画家到寒舍雅会,我们就说,其实,我们中国人教育小孩都很“公”呀,可是血液中又引导孩子“私”。我们的父母都教育小孩做好人、要有承担、要有正义感,但是,到了学运一来、反官僚、反腐败,让别人反去吧,我们在自己家里观看电视,也算有正义感了。
中国人急迫应该明白所有的法律条文,一旦形成白纸黑字,就是障碍、已经僵化,不足以处理两可或例外事宜。我们中国人往往抱着“法是不得已才这样规定的,是在还没有找到最合理的方法之前,勉强拿来应付用的”心态,当然不会喜欢“法治”。有人还在鼓动:先立法后抓人。这不是再搞文化大革命吗?!“需要就是合理”?!
制度是死的,而人却是活的,中国人喜欢“在制度许可的范围内衡情论理”,然后适当调整、合理解决。这就是人治高于法治的根本做法,当然形成人治大于法治。
所以,我们中国人应该反思:少动心眼、不耍花招、不挖空心思玩儿计谋,不装腔作势地作秀,不恶人先告状,不拉帮结派,不寻找后台,不自迷自恋,不恶语伤人,费心机编假话、隐瞒这个、夸大那个,最后什么是真实情况恐怕连自己也不明白了。…… 。
儒家、道家代代教育我们中国人:言要诚,行要真,笑是笑,哭是哭,长是长,消是消,坦坦荡荡,实实在在,宠辱无惊,成败无虑,得失听之,毁誉任之,知错必改,知不错必不改,为可为,不为不可为。…… 。
我客居德国小镇,深知以下是以偏概全,但绝对不想一竹竿打翻一船人,这恐怕不是我的根本用意。还是那位画家,他讲故事:国内黑社会势力很大,他的一个表弟,别人欠他款120万,使用了很多办法,拿不回来。行政手段使用了,拿不回来。法院判决了,拿不回来。最后无奈通过黑社会老大,拿回来了。这样的故事我不敢继续听下去。我在继续思考:一个国家若黑社会成了公信力,若黑社会成了唯一公信力,我真的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那年到萨尔茨堡,因为是上海来的老总中老总(关于名字,用现代电话术语:免提),所以,德国老总让我一定要亲自陪同。陪同上海老总们漫步莫扎特故乡萨尔茨堡,老总们不管我介绍什么,他们一直在那里:上海、上海、上海、中国、中国、中国……,老总们相互比较谁的权力大、谁的官特权大,谁的权利少,谁的房子小,个个老总都在埋怨,似乎个个中国老总都有一本难念的牢骚经。在萨尔茨堡的上海老总们非常的“中国”。
“1965年上演的经典好莱坞电影《音乐之声》是在萨尔茨堡城市和郊外拍摄的。很多这个电影的忠实爱好者都慕名来到这迷人的电影场景拍摄地,身临其境回味这个动人故事。 ……。 ”
“你们萨尔茨堡就拍摄过一部电影,有什么好牛的,我们上海不知道拍摄过多少部电影啦,有什么好说的!……”
江泽民到国外喜欢念唐诗,你们恐怕只见过江泽民的那把梳子,没有见过他的锤子和镰刀。还是萨尔茨堡,还是莫扎特,还是上个世纪的陈年老酒。在莫扎特故居博物馆,江泽民一看就激动,一激动就手动,不知道怎么搞的,不顾“禁止触摸”的德英文告示,他坐到莫扎特用过的钢琴旁边,激动地弹起来。这回可真的是乱弹琴啦。第二天的多瑙日报刊登一幅漫画:江泽民大叔拿着锤子和镰刀弹钢琴。再过一天当然是欧洲所有的日报都卖锤子和镰刀,卖乱弹琴。
……。
写于2008年3 月 6日,德国小镇班贝克